第7章
“根据你们说的情况,我判断,周一秋是个解离性人格障碍患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格分裂。”坐在会议室中央的男人说。他里面穿着警服,外面罩了件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右手拿着一支原子笔。
“你早说精神分裂不就完了,你说的太专业了,我们听不懂!”江夏跳了起来。
这是第二天,陈指挥、江夏、景宸三个人在病房里开会。因为周琰的出现,他们不得不对当前的情况,重新进行分析。
“请注意,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对面的白大褂男子说,“唯一相似的是,病人都需要进行复杂以及长期的治疗。”
“我们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江夏继续抬杠。
“江夏!”陈指挥一声暴喝,江夏噤若寒蝉,终于安静了。
“对不起啊,林法医,”陈指挥对着白大褂男子苦笑,“我们也是遇到突发情况,才把你请来求救。还想请你帮我们分析分析周一秋的情况。”
“没关系,”林法医笑笑,脾气很好样子,“不过我能帮的也极为有限,你们也知道,我是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格分裂这种只会发生在活人身上的疾病,我有点手生。”
“我就知道找他没用吧,”江夏依旧发挥自己找到机会就跳出来N瑟的作风,从他的旧公文包里掏出一大叠包装简陋的碟片,“来来来,头儿,还有小景,我们别跟这个二把刀嗦了,回去看电影吧!《搏击俱乐部》、《致命ID》、《黑天鹅》……,都是我掏来的!都是人格分裂的经典作品……”他一边说,一边把光碟往陈指挥和景宸手上塞。
见到陈指挥和景宸都不说话,他还没察觉到怒火的降临,还在那兴致勃勃:“我跟你们讲,我已经看一中午电影,对人格分裂,怎么说也能算半个专家了!”
――大言不惭!
景宸看对面,对面的林法医也在看着他,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过头看看陈指挥越来越黑的脸,两人聪明地继续保持沉默,任由江夏继续作死。
“你们听听我的判断啊:周一秋!一看就是精神病患者!”江夏说。
“解离性人格疾患!”在他说的太不靠谱时,林法医也会忍无可忍的打断他。
“怎么看出来的呢!”小小的挫折,根本阻止不了江夏散布他的谬论,“因为他帅啊!我看了这么多部电影,大凡人格分裂的,像布拉德皮特啊,爱德华诺顿啊,都是帅哥!所以,一看周一秋那张脸!他没病谁信啊!”
“江夏!”陈指挥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你给我滚出去!把小郑喊进来!”
陈指挥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片刻后,小郑走了进来。
“陈指挥,有个急事,”小郑一进来就跟陈指挥报告,“刚刚扫黄组的兄弟来电,说我们组有个同事中午的时候在会议室看盗版碟,他们来跟我们投诉来了。”
“看盗版碟跟他们扫黄组有什么关系!”陈指挥虽然对江夏还是满肚子火,但在涉及外人的时候,还是非常护短的。
景宸一听,就知道月初工作会上,扫黄组做报告那一会儿,陈指挥肯定打瞌睡去了,干咳一声,在他耳边提醒道:“扫黄组上个月被派去版权局开会,从此以后,打击盗版那块也归他们管了。”
“……”陈指挥手上还有江夏刚刚塞给他的《时时刻刻》,好好一个奥斯卡获奖的艺术片,盗版商把封面做得鲜血淋漓。
“不务正业!”陈指挥气得骂道,不知道是在骂江夏,还是骂管盗版的扫黄组。
“扫黄组说,今天正好版权局过来跟他们沟通打击盗版的事情,进会议室打开电脑一看,光驱里还插着盗版碟呢。版权局的人脸当时就黑了。……扫黄组的兄弟说,已经汇报局长了,局长让我们下周在全局会议上当众作检讨。”小郑一边观察陈指挥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陈指挥气得脸色发青,景宸赶紧把茶递到他手上,他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来。
看前面,小郑和景宸都是一脸的尴尬,林法医低着头,像是在拼命的憋笑。
“先说事情,一会我回队里再收拾江夏!”陈指挥用力一挥手,像是在意念中狠揍了江夏一顿。
“是夏哥?”小郑才知道罪魁祸首是江夏,也有点傻眼。
景宸受伤的右手被绷带层层缠住,用左手先拍了拍小郑的肩,说:“先开会。”
“根据景警官描述的情况,我们可以判断,周一秋现在体内有三重人格,分别是周一秋,周琰和景冬阳。其中,周一秋和景冬阳目前看来是无害的,但是周琰确实我们追踪已久的通缉犯,和大量恶性案件有关。”
“是的。”景宸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可能不是很合适,但是我觉得,我们为什么不逮捕周琰呢?他可是具有很大的危害性。景警官都在他手上吃了亏……听说断了两根肋骨,你还好吧?”最后一句,是问景宸的。
景宸苦笑:“死不了。”
“那为什么我们不马上逮捕他?”
“证据不全。”陈指挥说,深深地看了景宸一眼:“目前我们有证据的只有他袭击了景宸,其他恶性案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严可昱家的律师很厉害,我们关不了周琰多久。”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他们希望用周琰钓到更大的鱼。
“林法医,周一秋的三个人格之间,他们的记忆是互通的吗?”景宸突然问。
“一般情况下不是,”林法医回答,“他们会拥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性格。……对了,插一句,一般情况下,人格分裂的情况多跟童年不幸的经历有关,周一秋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吗?”
除了景宸以外的三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可能是因为胸口的伤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景宸脸上露了一丝难忍的神色,半天,才含糊地说,“他小时候很可怜。”
――在疗养院里,景宸和周一秋探望母亲时,母亲也曾经提到过周一秋,说的话,同样是:“他可怜,你要对他好一点。”
没有人追问下去。
“景宸?你有什么计划吗?”半晌,陈指挥问。
病房里静悄悄的,静得几乎能听见输液器里水滴的声响。
周一秋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探头看了看里面病床上熟睡的景宸,竭力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进了病房。
――然后手一松,门关上时,发出“咣”一声巨响。
“谁?”熟睡中的景宸马上被惊醒了。
“是我。”周一秋干笑着,“你醒啦!我本来很小心的,看你睡着了,想着要轻轻地开门,轻轻地进来,绝对不要吵醒你,可惜……”可惜,智商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