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自卑

第九十章自卑

下播后，黎阳被白凉拉着一起坐到电脑桌前查成绩，他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查的是什么成绩。不是哪场比赛的成绩，是高考成绩。

高考结束后，黎阳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夏季赛上头，训练，比赛，复盘，再继续训练，就算打完了常规赛，他想的也是针对季后赛的事情，就这样，他竟然把查成绩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黎阳摸了摸鼻子，在白凉的注视下输入了自己的信息。

虽然通道有点挤，但没多一会儿他就看到自己成绩了。

比起具体的分数，全市排名（燕市为直辖市）那一栏一个大大的1更加夺人眼球。

沉稳得不像二十出头青年的白凉看着这个排名，又看了一眼那七百多的分数，也少见的陷入了错愕茫然之中。

他知道黎阳成绩很好，但是……

白凉手指微微曲起，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黎阳看到自己的成绩，没有太惊讶，做完卷子他就给自己估了分，相差不大，但成了理科状元他的确十分惊喜。

他兀自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不可自抑的浮现起十多年来的种种。

很小时他就知道了读书对自己的重要性，一开始是因为在学校读书是最放松最快乐的，而且看到自己考了满分妈妈才会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他。

后来到了周家，认真读书的态度和好成绩成了讨好周家的工具。

到了高中，除了母亲的施压，他自己也意识到，高考可能是他独立出来的重要途径。

在他前十几年的人生里，读书学习几乎占据了他的所有时光和精力，事实上在绑定系统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还是“这次成绩没考好”、“因为紧张和厌恶带来的呕吐反应更严重了”、“成绩下降的厉害该怎么办”这些事情。

如今他没那么执着于成绩是真的，但要说完全不在意了，那肯定是假的。

这份成绩涵盖和代表着的，是他十几年的努力和人生。

黎阳从复杂的情绪里抽身回神，接着发现白凉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看着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他怔了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白凉16岁就全职打比赛了。

这个年级意味着白凉或许连高中也没有读完。

这件事情白凉并未对外提起过，黎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想来并没有他这样幸运……以往他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活得像个灵魂被完全禁锢、没有太多思维能力的傀儡，但走出偏执之后，他正视自己的处境，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幸运的。

至少，姜女士到底没抛弃他，也没让他年纪轻轻就被债务压弯背脊。

而白凉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成了孤儿，才十六岁就不得不放弃学业为了爷爷的医药费奔波，为了钱卖身给了无情的资本被耽误了好几年，还亲自送走了唯二的亲人。

而在原本的未来，白凉为了梦想重新启程，结果却更加不堪。

人生诸苦，白凉把能吃到的都吃了个大半。

“怎么哭了？”

白凉的声音把黎阳的思绪再度拉了回来，感受到脸上的溼潤和凉意，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白凉伸手去擦拭黎阳脸上的眼泪，擦完后把人抱进了怀里。

黎阳的眼泪让他很无措，他不擅表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用拥抱告诉黎阳他的存在。

白凉心里担忧的想到，近期已经是黎阳第二次哭了，是不是因为比赛压力太大？他想着明天就让心理医生来一趟，给黎阳，还有其他队员都做个检查。

“拿第一还不开心吗？”

黎阳把头埋在白凉的胸`前，闷声道：“开心。”

可是声音里哪儿有半分开心？白凉有些无奈，想了想，道：“你是不是饿了？”

这次轮到黎阳不解了：“啊？”

“拿第一还哭，一定是因为太饿了。”白凉道：“我去给你做蒜蓉小龙虾？或者你要油焖的？厨房里还有一桶生蚝，你想要烤着吃还是蒸着吃？”

白凉的安慰实在笨拙，不过却还是挺有用，黎阳的注意力被转移，顺着白凉的话思考了一下，回答：“我要吃香辣和蒜蓉口味的小龙虾，里头放点土豆片和面条，生蚝要蒸的，多加蒜蓉。”

白凉嘴角上扬：“好，冰箱里还冰了一个麒麟瓜，不给他们留，你直接用勺子挖着吃。”黎阳点头，带着点鼻音：“嗯！”

黎阳把白凉抱得更紧了一些，两具年轻的肉/体在夏日贴在一起异常滚烫，但谁也舍不得分开。

他问：“你怎么不追问我为什么哭？”

白凉道：“你不主动说就是不想说，我只负责怎么让你开心，不负责审讯你。”

大概是因为出社会比较早，明明他只比黎阳大两岁，他却觉得自己比黎阳大上了许多。

所以对黎阳，他总是比较宽容，放纵，他愿意给黎阳绝对的自由，不对黎阳要求过多。

比如他明明很在意黎阳对天狼的另眼相待，打翻了醋坛子，他也不会去质问黎阳什么，给黎阳压力。

黎阳沉默片刻后，决定说实话，“我刚才想到了你，你这么聪明成绩应该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你也可以参加高考，上大学。”

白凉听到黎阳的话，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自己语气平静地说：“我跳过级，15岁高考，在大学上了半学期再退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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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的脑子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十、十五岁就高考了嘛？”

“嗯，不是神童，高考只考了六百多分，比你差远了。”白凉道：“只是小学校长想要业绩，我想要他承诺的奖学金，就提前学了高年级的知识，刻意连续跳了几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