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回娘家
小唐朝的风俗,新嫁娘三日后回门,可是那说的是正妻,对小妾来说回娘家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需征得当家主母同意,挎上个小包袱,带个小丫头,有点脸面的主家会派辆马车送去。
像陈晨这样,有自家男人陪着回去的却是极少。郭凯就怕她没面子,宋大娘给安排了两大盒的东西还嫌不够,在街上大肆采购物品,堆了半个车厢,陈晨带着三个大丫头只能扎堆挤在半边。
原本这种事应该由分配给她的两个小丫头丁香和蔷薇跟着,但是郭凯一皱眉就换了人:“这两个黄毛丫头也太小了吧,让她们三个去。”
起初三个大丫头觉得跟着个姨娘回去有失自己的身份,但是因郭凯在场,谁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情愿来。后来在街上嘻嘻哈哈的买了不少东西,路过胭脂店的时候,陈晨给她们每人买了一盒水粉,到了陈家又是上好的酒菜招待,她们也就没了怨气,恨不得下次还能跟着出来。
陈晨回到家自然是受到热情的接待,尤其是郭凯还跟在身边呢。陈夫人似乎也忘记了过去不拿她当人的日子,态度亲昵的比亲生女儿还要亲:“你们瞧瞧咱家陈晨回门,竟是比个大户人家的主母不在以下呢,呵呵!”
陈老爷和陈多金忙着让郭凯上座,激动的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郭凯原本不喜欢这种热情过火的态度,但为了陈晨也就勉强忍了半日,好不容易挨到用过午饭,月娘把要嘱咐的话也说完了,他赶忙带着陈晨去西山。
西山上人头攒动,香火缭绕,隐约传来小贩们的叫卖声。郭凯和郭培下了马,又扶着陈晨下了马车,郭凯命令道:“你们不必跟着了,都在这里等着吧。”
“是。”三个大丫头齐齐的应了声。
郭凯拉着陈晨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陈晨回头瞧了一眼对他说道:“丫头们每日干活,难得有空闲,郭培也是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让他们也去山上玩玩吧。”
郭凯无所谓的点点头:“好啊,我只是不愿让人跟着咱们碍事,他们乐意上山就去吧。”
陈晨掏出一把散碎银子给郭培:“你们每天干活也很辛苦,今日得闲就带着她们三个去山上转转吧,这些碎银给你,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尝个鲜。不过,你是唯一一个男人,可要保护她们的安全,太阳西斜的时候就回到马车这里来。”
四个人自然喜出望外,连声称谢,生怕主子反悔似地,留下车夫在原地,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二人携手上山,欣赏着层林遍染的红叶,回忆着在太行山狩猎的盛况,一路低声谈笑,心情欢畅。他们选择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脚下踏上厚重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忽然听到旁侧一条岔路上也传来同样的声音,二人同时转头去瞧,竟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罗青。
罗青蓦然看到他俩携手欢笑的情景,心中也是一愣。只想转身避过,却已六目相对,不得不上前寒暄几句。
“二位好雅兴,同游西山么?”
郭凯迎上去一步:“是啊,最近你在忙甚么?”
罗青听了这句,脸上一白:“我还能忙甚么,哪像你那么好运气,不用参加科举就可以做六品官。我得九王提携,得了个从九品大理寺狱丞,谁让自己没本事,考不出好成绩呢。”
陈晨诧异:“你没考中?”
罗青更觉尴尬,以他的学问本来应该能考中个举人的,但他为了崭露头角,只得标新立异,谁知却没入考官的眼,连个举人都没中,别说是三元及第了。
陈晨见他神色惨淡,也就没好意思再问,只拉拉郭凯小声道:“我们走吧。”
“那我们先上山去了,罗青,有时间叫兄弟们一起喝酒聚聚吧。”郭凯转身要走。
罗青却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郭凯,你打算扶正她么?”
“是。”郭凯回头坚定的答道。
罗青苦笑:“看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仕途顺利,家事却难为。要把她扶正就像我想光宗耀祖一样,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郭凯一笑,扬眉道:“我不知你光宗耀祖的愿望能否实现,但是我要和陈晨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永远不会动摇。他日陈晨入我郭家宗祠之时,我便请你豪饮一场。”
“好,他日我心愿达成,也请你喝酒。”
“好,再会。”
“后会有期。”
陈晨看他憔悴的样子,终究不忍心,回过头去说道:“既有九王提携,你必定能青云直上。不过,你不要再想些升官的捷径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自然会步步高升的。”
罗青点头致谢,陈晨挽着郭凯手臂,向山中走去。
晚上回家,众人都很欢喜。陈晨把在庙会上买来的两个香包送给丁香和蔷薇,把一对红玛瑙的手串送给曹妈。
小厨房已经收拾好了,陈晨进去转了转见都很妥帖,擦拭干净,材料也都备齐,连夸曹妈办事周全。
吃晚饭的时候,陈晨用左手按着肚子,眉头微皱。
“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庙会上吃坏了东西?”郭凯放下筷子问道。
“没事,你吃饭吧。”陈晨轻声答道。
郭凯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两眼,恍然大悟:“哦,你的小麻烦又来了是吧,我去给你熬姜糖水。”
话音落地,人影已经窜进了小厨房,生火烧水、剁姜放糖,居然不大工夫就熬好了一小锅姜糖水。
几个丫头追过去帮忙,却都愣在了门口,就二爷这娴熟程度显然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那手脚麻利的,府里最伶俐的小厮只怕也赶不上。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郭凯已经一大碗滚烫的姜糖水出门:“都闪开,堵着门做什么?”
五个丫头刷的一下闪到两边,像迎接董事长下飞机一样,带着崇敬的眼神目送郭凯端着大碗进了堂屋。
“来,晨晨,快趁热喝吧。”他把碗稳稳放在她面前,才收回手慌乱的吹吹烫红的手指。
陈晨红了眼眶,用手帕给他擦擦脸上的水蒸气,又拿过手指仔细瞧瞧,轻轻吹了吹:“郭凯,只要你每个月肯为我煮一次姜糖水,我就是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生儿育女也是高兴的。”
郭凯大咧咧一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快喝吧,一会儿要凉了。”
后来,陈晨听说了东跨院吵架的经过。大奶奶在长公主面前讨了口话,让郭征每月只能去孔姨娘那里一次,言下之意其他时间都要在她这里。晚上,郭征又去了孔姨娘的碧水院休息,大奶奶追去那里大吵一架,把孔姨娘骂的大哭不止。她本已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哭久了便猛烈的呕吐。
这更是刺激了大奶奶,便疯了一般连郭征一起骂,郭征本就心疼爱妾,又见周巧凤疯子似地模样,一甩手就把她推出门外。大奶奶跌坐在地上大声嚎哭,郭征也不理她,只锁了门,在屋里安慰唤曦。
次日一早,大奶奶就到夫人那里哭诉,郭征也不示弱,说郭家不缺这种闹事的媳妇,休了也罢。
这次郭夫人也没有宠着媳妇,让儿子退下,单独教育大奶奶,让她收敛些,哄着自己男人一点,不然,郭征铁了心要休妻,大家都难办。
大奶奶无所适从,想起刚才陈晨来告假回家,就跟夫人说想回娘家去住几天,静静的想一想。
因着大姨妈来访,陈晨在屋子里憋了几天。这日阳光晴好,陈晨听说夫人去工部尚书府给老夫人拜寿,郭翼和郭凯父子两个都去忙公事,大奶奶回娘家还没回来,真是个去后花园游览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