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 医者之爱 - 陆婪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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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在二十岁前能看透生死的人不多。

或许是还年轻的关系,大家都下意识选择去感受生命中美好的部分,而不是正视全世界。这就有了美好的青春,焦头烂额的中年,了无生趣的老年。

而事实上,哪个阶段都会面临别离,哪个阶段的人都有死亡的可能性。但要接受这样的人生,需要极大的勇气。大部分人需要失去两三个亲人朋友,才能认清这样的现实。期间他们会大哭,会歇斯底里,会表现得不像自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但他们最终还是会发现生命有多难停留。

午夜过半,病房中大部分的灯都关闭了,只留下走廊上的几盏夜灯和护士站的亮光。小护士捧着一杯加了双份奶和糖的咖啡,缩在座位上看言情小说。

“姐姐,是不是一会儿508室三床要换药了啊?”李跃笑嘻嘻地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把小护士吓了一跳。

她略有些心虚地把手机界面按灭,看了看李跃的胸牌,心想不就一个实习医生么,还来说我。她镇定地回答:“啊是呀。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去换吧,姐姐辛苦啦。”说着他从背后掏出一个即食小蛋糕,塞到护士手里,摆摆手就离开了。

啊,原来是来示好的啊。护士喝了一口咖啡,撕开蛋糕的包装纸,嗯,是榛子巧克力的,她喜欢的口味。

值班室里现在躺着一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主治医师,三人被他赶到了门诊班房里。三个人中有两个不会打打牌,会打牌的还是周莜,她只好一个人缩在墙角的担架床上,调出白天下载好的电视剧,默默追剧去了。

李跃白天喝了五杯咖啡,现在整个人亢奋成了只牛,每个小时都要去楼上楼下转一圈。而陆柏乔的胸口却有些发闷,甚至开始发痛。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发现早就过了四点。

他刚想伸手拍拍身边的几乎要睡过去的周莜,让她把耳机摘下来时,手机突然不要命地震动起来。是天信里值班医生端口发来的消息,李跃通知待命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到大门口接病人。

大半夜?是急诊吧?陆柏乔和周莜瞬间窜出了房门,朝医院门口跑去。一分钟之后他们就到达了医院门口,看到了早已站在出租车旁的李跃。

“担架呢?弄台担架过来!”李跃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外,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内。后方几名护士也跟随上来,同时推过来了担架。

陆柏乔和周莜跑到出租车边,还没等询问李跃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明了了情况。

“不要发愣!拿毛巾或纱布过来!没看到病人在流羊水吗?还有拿个呕吐袋过来!”还没等李跃拿到袋子,出租车内又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呕吐声。

站在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抖抖索索地点起一根烟来,对着空气说道:“哎呀,真是触霉,怎么碰到了这么一出事情?早知道就不早起出来拉客了,哎……”

陆柏乔听得不是滋味,他连忙帮着李跃把面色苍白,额角淌汗的孕妇托到担架上。夹杂血水的羊水还在往下淌,沾得他身上都是。李跃抓过毛巾擦了两下手,推着担架往里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问担架上难受地直流眼泪的孕妇:“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没陪你来?”

孕妇顺了顺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哭了:“他们……我老公……他不愿意来……”

“啊?什么不愿意来??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他不愿意来???”李跃眼睛都瞪成了金鱼眼,几乎要骂出声。

“他……他嫌麻烦……呜呜……”孕妇说不下去了,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可是朝重联合众国的二线转一线城市滨海市,这么还会有这样狗.日的老公?陆柏乔也气得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毕竟林子大,什么样的鸟人都有。他放开了担架车,转身往出租车跑去。

李跃在他身后大喊:“哎你去哪儿啊?”

“她可能带了手机!”陆柏乔回答他,“我去找找看!”

一片狼藉的出租车后座上的确有一只小小的帆布包。陆柏乔用毛巾擦了擦包,拎着上了妇产科。小半座楼都因为这一位产妇沸腾了起来,大家跑动着,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开始忙碌。但当他们瞥见身上沾着血迹,手中握包的陆柏乔时,都纷纷慢下脚步,让他走过。

妇产科里,今日坐班的住院医师孙姣莓很快给孕妇做好的初期诊断,撤掉仪器之后她立刻让李跃和周莜去定手术室,并回头过来安慰床上的情绪无法自控的孕妇。

孙医生轻轻拍拍孕妇,尽量把声音放平和说:“楚女士,你别难过,人总是有起床气的,现在我们已经去通知你丈夫了,他很快就到。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马上我们就进产房了。不会痛的,睡一觉之后你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陆柏乔站在门口,咳嗽一声:“孙,孙医生?”孙姣莓见他来了,就让护士继续陪她说话,自己走出门。

“这是她的包吧?你赶紧去联系她的丈夫,就说楚仁美马上就要生了。让他赶紧拿上现金和医保卡,必要证件和换洗衣服赶过来!”

陆柏乔点点头,张了张口又问了一声:“医生,她还好吗?”

孙姣莓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不好。胎盘早剥,II度转III度,需要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才行。现在先给她打点缩宫素,如果她运气好,过会儿就能直接顺产。”

“那如果运气……”

孙姣莓看了他一眼:“那就准备剖腹产。所以要你赶快去联系她的家人,还不快点去?”

陆柏乔领命,迅速转身去打电话。孙姣莓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回到了检查室内。

陆柏乔打完一个漫长的电话,把孕妇的包送去寄存,反身往妇产科跑去。

苦难总是在难以预料的时候降临,而且往往比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些要更痛,痛上百倍。就算大家有办法在事后舔舐伤口自我疗伤,但那一刻出现时所有人都无比脆弱。如果在未来还能得到补偿,估计那还好些,更多的人往往在一无所获中结束这次经历,等待着下一次的到来。

“不行!准备剖腹产!”孙姣莓大声说道,“麻醉在哪?护士过来几个!”

陆柏乔,周莜,李跃三人站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室中,看着里面的人忙作一团,孙姣莓穿戴好,举着双手走到手术台上。

“请问楚仁美是在这里吗?”这时,有个近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满头大汗,拎着一个大包跑了进来,冒冒失失地问。

“哦,她现在在那,”陆柏乔指指手术台,“马上要进行剖腹产了。先生你是她的丈夫吗?”

“是的是的,我刚赶过来。”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衣衫不整,似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那请您先去一楼为她登记入住吧,准备好病房之后再过来。”一位小护士走过来,自觉地引导他出去了。

三人转头过来,相互看了一眼。

手术时间似乎很短,但三人谁也没有确认时间。没有人来催他们,三位小医生第一次近距离观摩了整场严重胎盘早剥的剖腹产手术。之前他们也都在大体上动过刀子,但这种从鲜活的人体中捧出新生命的感觉,一时间将三人都震慑住了。

三人走出观察室时,还能听到那名新生儿的父亲在里面高兴地隔着玻璃感谢孙姣莓。母女平安,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陆柏乔不由得笑了,李跃和周莜看了看他,也忍不住一道儿咧了咧嘴。第一次值班遇到产子的几率不高,而能看到产妇和孩子都平安换谁都会高兴。三人交流了几句手术中的细节,正准备往值班室走,突然对面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小拨人走了出来。

他们的导师,厉柯严从手术室中出来了。三人身上都沾着血迹,厉柯严也一样。他把自己的口罩和手术帽摘下丢到一旁。

“你们仨怎么在这里?”厉柯严皱皱眉头,但随后就好像不在乎了。他不再理睬实习医生们,转身回去对站起身的病人家属,用抱歉的口气说了一句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说道。

命运很喜欢作弄人们。陆柏乔听着隔壁室内,孙医生和新晋父亲的声音,突然有些无法接受面前的事实。张先生的家属搀扶着他的太太,确保她不会昏倒。张先生的儿子比较镇定,但和厉柯严说话的时候,不一会儿眼眶也红了。

陆柏乔把头转向窗户,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李跃脱掉了沾血的白大褂,走过来拽陆柏乔:“走啦走啦。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值班结束了,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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