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那个十八弯
祁袂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妥,他记得。
从一开始,他看见这个女子凭空出现的时候,他就全记得。
从祁袂吃了一种药之后,白天的“他”就存在了。
所有人都以为夜里的祁袂是多余的人格,是病态的存在。
可他们误会了。
多出来的那个不是对方,是“他”,一个用于伪装的性格。
祁袂所知道的,“他”都知道,可祁袂对“他”的暗示是缄口不言,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也是不知道的。
第一次见到苏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苏暮的存在,从她进宫那一刻“他”就开始留意她,期待着白日里与她接近。
“他”虽然只是祁袂分出来的伪装,但并不是说“他”就不是祁袂了。
所有的感情的变化,在“他”身上会表现的更直接。
可感情的控制权依然掌握在拥有主性格一方身上。
但祁袂忘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他能轻易控制的,甚至,在他能控制之前,他都不会察觉到自己已经对另一个女子产生了爱意。
可“他”是诚实的,“他”悄悄违背了祁袂保持沉默的要求。
此刻苏暮问“他”,“他”自然会满心欢喜的告诉她,让她明白,喜欢她的不仅仅是祁袂,还有“他”。
“他”不是多余的那一个。
只是苏暮的脸色煞白,像是见鬼了似的。
祁袂面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抓着苏暮,只是苏暮越来越害怕他,比对待夜里的祁袂那般还要害怕。
他想解释些什么,可又做不到。
苏暮终于挣脱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对于苏暮而言,他确实比夜里的祁袂还要可怕。
他所有的单纯都是假的,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还能伪装地如此的纯良天真。
他能保持那样清澈的目光看着一个人死,甚至站在她背后,控制着她所有的行为。
“我和他……不一样。”祁袂有些无措地解释道。
“我自然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苏暮扶着身后的柱子喘息。
“你比他可怕。”她说,“做坏事儿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
沉德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点毋庸置疑。
三年前的沉德如果是一个陷阱,那么现在的沉德就是另一个陷阱,区别就在于,一个是祁深的棋子,而另一个是祁袂的。
若非苏暮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现在兴许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祁袂目光错愕,“你说朕……比他可怕?”
“是。”苏暮垂眸看着地面,不想看他虚伪的面孔。
祁袂退了几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忽然转身离开。
苏暮咬着自己的手指,心乱如麻。
错了……都错了……
诚然,她不想那样说他。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喜欢他,多一点少一点她也不确定,可她确实是喜欢他的。
系统说过,夜里那个祁袂是要消除的,所以她自然把自己的喜欢放在白日里的他身上。
可他知道这一切……
她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而觉得惊恐,而是那个真正精分的性格是白日里的他,他才是祁袂衍生出来的另一种性格。
苏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中。
从前非生即死的选择也远远比不过当下的难题。
接着一整日,苏暮都再没有看见祁袂。
所有人对她依然恭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苏暮沉默着,在屋里想了许久。
可夜降临太快,她还没有想出半分头绪,天就黑了。
夜半,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发出轻微地吱呀声。
“你都知道了。”这是祁袂的声音。
屋子里黑黢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发出声响,苏暮也不知道他距离自己有多远。
“我都知道了。”苏暮淡然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