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富丽堂皇的宴厅里觥筹交错,无数名流贵胄在推杯换盏间进行着无形的博弈。
“郎总,再来上一杯!”
豪爽的中年人拎着酒瓶子起身,要替年轻的后辈满上。
郎钟铭一副微醺的姿态,笑得糊里糊涂,撑着桌子站起来:“不了不了,我出去醒醒酒。”
晃晃悠悠到了外头,酒醉的神情瞬间消散,精明的眼中只有冷笑,哪还看得见什么“糊涂”。
方才他一直算着时间,差不多折腾够了就打算带肖扬去上厕所,免得真憋坏了可不好。
车还停在原处,里面的人影前后晃着,动作幅度不小。
郎钟铭乐了,心想他到底是等不及了,肯定在试着自己解开那套东西。
摸了摸兜里的钥匙,他得意地朝车子走去。
只是车里的情况似乎和他想象中有些偏差。
肖扬确实动作得厉害。
他双手使劲拽着方向盘,把头往上面砸,这会儿已经撞出一大块淤青,青黑色的皮下渗出血印子来。
郎钟铭吓一大跳,赶紧阻止他。
肖扬最后奋力地一撞,终于还是撞破了脑袋。
深色的鲜血缓缓流出,划过低垂的睫毛,转而沿着眼角流下。
郎钟铭搂住了发狂的人,一边安慰一边赶紧抱起他往停车场内的独立卫生间小跑过去。
肖扬情绪十分激动,拽着他的衣领子不断发出呜咽挣扎的低吼声,短短一分钟内眼泪伴着血迹就擦了郎钟铭一身。
郎钟铭把人抱到隔间,手忙脚乱地一边扶着他一边拿钥匙开锁,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神特么情趣play,老子再也不轻信邱然了。
等到肖扬总算释放后,情绪才稍稍有所稳定,靠扶在边上人的臂弯里发着抖。
郎钟铭想不透,短短十分钟,怎么就把人逼成这样了。
肖扬平静了一会儿,渐渐没声。
郎钟铭以为他太累睡着了,就打算抱起人回车里。谁知刚一起身怀里的人就拽紧了他的大衣袖子。
“别……”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恐惧中带着求饶的意味,低声下气得几乎辨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个在角落里挺直背站立的孩子。
郎钟铭只能尽力安慰他:“这儿冷,我先带你回车里去,再给你涂点药。”
谁知听到涂药,肖扬一下子激烈挣扎起来:“我不要!不要!我不――”
郎钟铭赶紧拍着他的背安抚:“好好好,不涂药,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
肖扬哪里肯,挣扎间从郎钟铭的臂弯中摔到了地上,瞬间连滚带爬就缩进了水槽下面的狭窄空间里。
郎钟铭一下慌了神,想把人拉出来,就感觉到一股大得出奇的阻力。
“我不想知道了……”
肖扬的声音太轻,郎钟铭没听清楚:“什么?”
“让我死吧,让我体面一点……我已经很脏了……你放过我……”
肖扬带着哭腔和颤音低声求着,郎钟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表情像是见鬼了。
眼前的人平日里太过于隐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爆发的样子。大约是之前的事情还没缓过来,自己又欺负得太厉害了……
他其实没想太为难肖扬,说白了,不过是想些点子羞辱羞辱。
肖扬一下子这么大反应,他也惊讶,这时候再回头看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才怀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以前有固定伴侣时,也爱和小情人玩些花头,但那到底是偶尔,而且双方的关系摆在那里,怎么玩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不曾想强加在一个人身上时,竟就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郎钟铭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似乎吓到了肖扬,这会儿倒是停了哭,愣愣地看着他。
郎钟铭试探性伸出手,柔声说:“没事了,是我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家,你一会儿就可以进自己房里了,有暖气,有舒服的床,躺上睡一觉,什么事都没了,好不好?”
这样哄孩子一般的话倒让冷静下来的肖扬有点羞耻,耳朵尖顿时红起来。
郎钟铭忍不住要笑,说到底,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要面子,被当个孩子哄立刻就不好意思了。
所幸肖扬总算是拽着郎钟铭的手爬出来了。
郎钟铭不敢再做停留,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经过卫生间外的盥洗室时,肖扬忽的狠狠缩了一下,脸转向内,似是要躲避什么,却又不敢碰到郎钟铭的衣服。
郎钟铭抬头一看,是面巨大的镜子――
肖扬刚才那本能的一转头,竟是在躲镜子。郎钟铭心里倏地一疼,加快了脚步。
这会儿第一批人已经准备离席了,停车场外一片热闹。
郎钟铭抱着肖扬穿过人群,对那些惊讶的问候统统报以急促地点头致意和没温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