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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

直到坐到了马车上,看着自己身上所着的暗青色的襕袍,晏清还是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太久没休息,脑子糊涂了。

江惟仁命小黄门捧来着身衣服时,她居然真去换上了。

起初也是有一丝踌躇的,可江惟仁却看着她含笑道:“娘娘放心,这身是臣备在文渊阁的,是未曾穿过的新衣,时间紧迫,只能委屈娘娘了。”

可这不是重点啊,她看着他眼中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他想的这是什么馊主意,竟然让她扮成男子,随他一同出宫去城门看守备的情况。

“虽说底下的将士都不曾见过娘娘玉容,可臣若带着一个女子四处巡视,这消息明日便会传遍朝野了。”他同她解释道。

她是很想亲自去城楼上看看不错,毕竟这一仗关乎满城的百姓将士们的性命,更关乎整个大虞的国祚(zuo)安危,甚至若是败了,不止输的是一家之天下,到时候天下人便要受蛮族肆意凌掠,万劫不复。

可这样的法子,总觉得不成。

就那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江惟仁也静静等着,最后也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她还是去到偏殿的内室里换好了衣裳,也坐上了这辆马车驶出了右掖门。

可等车夫催动马匹,行了一会儿,她又有些动摇了,摸了摸自己所戴的折上巾,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荒唐,便开口道:“停车!”

“不成……”她皱着眉喃喃道,“这不合礼法,太不成体统了。”

车内宽大,他坐在旁侧,此时正转头看着她,轻声道:“北契大军不日便到,若城破了,礼法和体统能救娘娘,能救天下么?”

他的话让她无话可答,他吩咐车夫继续赶车,说完又对她道:“待会儿娘娘得注意了,下了这马车,您便是我的随从,可别叫人识破了,冒犯之处,还请娘娘宽宥。”

“知道了。”晏清冷冷地答,待他转过头去后,趁他没注意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京师的外城一共有城门九座,晏清未曾出阁时,常跟着哥哥在京中各处游玩,便熟悉得很。走了一会儿,她掀起车帘子往外瞅了瞅,就发现这是往南边去了。

果然,最后发现他带她去的是南薰门。

听闻首辅大人突然驾临,城上的守将自然忙不叠地赶来相迎,虽知这些武将并没有见过自己,可晏清还是避在江惟仁的身后,将头低垂着,尽量不将脸露出来。

这些时日,江惟仁不仅要在文德殿与兵部、枢密院商谈具体的对策,更会亲自巡视各城门,这些守将们起初还诚惶诚恐,如今倒也习惯了。

打发走那几位守将,江惟仁转过身,瞧见晏清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倒是想笑,却又怕自己笑了会惹她生恼。

“本来无人注意你的,”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可你要是这样,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说完他转身朝前走,却又被她叫住。

“哎!”晏清压低声音,见他回身后,先四下瞧了瞧,然后摊开双手,对着他道,“你瞧瞧,有没有什么破绽?”

自然是有破绽的,纵使她身量纤细可以解释为瘦弱,可眉眼却是太过清丽了,容貌仔细看来还是更近乎女子,可他若说出来,她又要打退堂鼓了。

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毫不心虚地摇了摇头。

他如往常一样,先去查看了武备库,又去看了守城士兵的换防情况,晏清一路跟着,好在他走得慢,像是故意缓下步子等着她。

最后他带她登上了瓮城,从城上便能看到外头的士兵正在加紧加固城墙,城上五步一防,远处的弩台上又架满重弩,一切井然有序。

“江大人,”她忽然出声问道,“此门守兵多少?”

“五万。”各处的驻防他了然于胸,不用想便脱口答道。

晏清却大吃一惊,此前三大营一半留守,约有五万余人,再加各衙的禁军,以及江惟仁一早下令临近的几州迅速入京勤王,这几日陆续赶至的兵将,加起来一共也不过十多万人。

可偌大的帝京,外城的城门光正门便有九座,这样一分散,每个城门的守军便不过万余。

宣城在京师的北边,北契的军队若赶来,最近的是北边那三门,大家便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北契会将兵力集中在北边。晏清这几日听城防布置,也总觉得应当是在北边驻军最多。

可显然,只有江大人不是这般以为。

“大人是觉得北契会主要从这里攻城?”她问。

江惟仁点头,看着她质疑的目光,他缓缓道:“北边地势开阔,利于展开攻势,且从宣城而来,最近的便是那里,是以朝中大臣均以为,要在北边驻重防。

“可他们忘了,南薰门历来是外使进京时用的,正对着内城的朱雀门,朱雀门连着宽阔的蘌街直通宫城,这里虽然地势狭窄,可一旦攻破城门,能以最快的速度进逼皇宫。”

这样的话没能让晏清彻底信服,只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可万一北契不按你所料的进攻,别处兵力薄弱,很容易便能破城,江大人此举,是铤而走险!”

“是铤而走险,”他淡淡答,“可这一次,只能险中求胜。”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

他擡起手,指向城门内,远处屋檐重重,街市纵横,车马不息,帝京的繁华在眼前如画卷一般铺开,一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江惟仁低声道:“外城城门一共九座,若将兵力分散,每一处只得万余人,要让这万余人去抵抗数万敌军的攻势,必败无疑。这九座城门之间,隔着偌大的京师,且城中街道曲折,想要增援耗时太久,无济于事。”

所以,不是他太大胆,而是已经没了退路,必须赌。

若其瞻前顾后,因顾及大局而将每一处的兵力平均,最后总有一处城门会被突破。

“可如你所说,增援太难,便是北契会让主力进攻此处,可若敌军发现这里根本攻不下来,而转去了别处,到时候又待如何?”她仰头去问。

江惟仁看着她,忽而低喃道:“清清,你还是同过去一样……”

一样的机敏,一样的聪慧。

晏清一怔,那一声呼唤,险些就要揭开那些被她久久尘封起来的回忆,可那些旧疤好不容易痊愈,一旦掀开,势必又要鲜血淋漓。

江惟仁大约也明白自己有些失态,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接着道:“这就是我在此布兵五万的原因。”

“我要用这五万人,将敌军牵制在此处,一举歼灭。”晏清惊愕地擡头,见他缓缓道,“若是旁人在这里,听了这样的话必然会笑出来,这听起来简直异想天开。”

“你的意思是……”晏清怔怔看着他,喃喃问道。

江惟仁却笑了笑,仿佛是胸有成竹,“别处驻兵少,那是因为其他城门所肩负的重任是守城,而这里,”他对着她,指了指他们所站的脚下,“却是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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