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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之法

解毒之法

张芳知道周大夫被带走后,就赶去了琼华殿。

薛时英显然就是在等着他,她肚子还没显怀,可赵元已经紧张得不行,往琼华殿又拨了多一倍的宫人伺候,在殿内也时时被宫人簇拥着,见张芳来,她便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了。

“大伴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想问问大伴。”

张芳其实想不到为何眼前这位忽然又起了心思,将那周大夫给带走了。

“江惟仁去甘州,并非是为了什么整修边备,而是为圣懿太后寻解药对么?圣懿太后她……中毒是慈懿太后所为?”

张芳一惊,脱口问:“娘娘不知道?闻莺不是在娘娘您手上么?”

说完,张芳转念一想,薛时英既然事先并不知晓晏清中毒一事,闻莺怎么会主动道出。

正如他所料,闻莺并没有提到晏清中毒之事。

薛时英虽然只是曹定真的义女,可说起来曹定真待她一向不错,那几年里,她也时常在曹定真跟前儿走动,她对曹定真并非全无感情。

闻莺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着力说的自然是晏清如何如何谋害慈懿太后,又如何欺瞒陛下,借这些事来激起薛时英对晏清的愤恨之情,哪里会袒露曹定真先给晏清下毒的事实。

“否则娘娘以为,圣懿太后当初为何会做那样的事,只是为了一已私欲而除去福宁宫那位吗?”

张芳苦笑道,“若是那样的话,如今福宁宫那位已经不在了,圣懿太后按说应该趁机把控朝政,可她却搬去了清思院对外朝内宫的事不闻不问,若只为争权夺利,当初又何须冒那么大的风险。”

薛时英低头不语,其实当日闻莺人在绦玉轩,福宁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得知,只知圣懿太后最后见的人正是晏清,而后来等她从绦玉轩出来,赶回福宁宫时,见福宁宫已经起了大火。

所以闻莺认定火是晏清放的,人也是她所杀。

她跟薛时英说到晏清杀人,自然是说晏清是为了争权,为了扳倒皇帝的生母,薛时英便也这样认为,后来她在江惟仁书房看到的信件里,只看到了他打算归隐的计划。

她看到时太过震惊,却并没有看到信中提到晏清中毒之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她喃喃说着,又擡头盯着张芳问,“可江惟仁既然去甘州给她寻药了,那她的毒就能解对不对?”

张芳目光一黯,“先生去甘州,也不过是我们查到那毒的来源是西境,能否真的找到解毒之法,实在只能听天由命了。更何况,圣懿太后中毒的时日太久,怕是凶多吉少了……”

薛时英闻言目光一黯,张芳声音低沉,有些感伤地道:“其实娘娘,您扣着那闻莺已经无甚用处了。”

见薛时英疑惑地看着自己,张芳苦笑着道:“因为圣懿太后已经决定了,会在自己临去前将真相尽数告之陛下。”

“可她……不是要和江惟仁远走高飞么?她真要是说了,陛下还能让他们两个离开?”

“远走高飞那不过是首辅大人的打算,圣懿太后不过是不想让他失望伤心。圣懿太后压根没有想过要同他离开,她怕牵连到先生,所以打算将真相告诉陛下,一力承担陛下的仇恨。”

“我不信!”薛时英喃喃道,“杀母之仇,那女人真的会告诉陛下?我不信……”

“娘娘,圣懿太后她……”张芳神色沉重,目光也变得低黯,“怕只有这一两年了……”

晏清实在没料到,薛时英会来见自己。

体内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她现在不仅身体上症状越来越明显,连面色也撑不住了,为了掩盖,不得不在见人时上着厚厚的妆。

晏清不知道薛时英前来的目的,只觉得她神情怪怪的,只以为是她有孕后身子不舒坦才会如此。

“陛下也要作父亲了……”她看着薛时英,低声叹道。

“我还真是好奇,太后让陛下失去了生母,如今面对他,究竟是何种心境。”

晏清没有计较她言语中的不敬,只淡淡道:“人非草木,我对陛下有愧,可当初的事,也不曾后悔。”

“太后真的不怕陛下知道当初的事?”

“自然是怕的,”晏清低低咳了两下,“可有的事,我瞒着他更加有愧。更何况,当日的真相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若我将这件事带到了地下去,日后陛下查起来,怕是要牵连无辜。”

薛时英竟有些不敢再看她,垂下了目光道:“姐夫去了甘州,或许不日便会带着解药回来。”

谁知晏清竟怔了一怔,过了一会儿唇边泛起了苍白的苦笑,“我便猜到他是为了这个……”

薛时英有些震惊,“你……你不知道他去甘州为了什么?”

“他没有告诉我,甚至,他在我面前一直假装不知道我中毒之事。可我也瞒着他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哪里还能再跟他一起离开。他想去甘州试一试,那便让他去吧,何必要把什么都说个明白,让彼此能自欺也是好的。”

晏清的语气平静,带着已经看穿了生死的豁达,可仔细看她目光,可依旧带着掩不住的哀伤。

谁能真的在生死面前坦然,谁又能对无法和心爱之人白头不感到遗憾。

薛时英也笑了笑,那笑里竟也是说不出的苦涩,“这芸芸众生里,真正能跟所爱之人相伴一生的,想来也没有多少……”

她要离去时,晏清出声叫住她,“时英,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今日不说,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薛时英回身,“你说吧。”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自然再清楚不过,自幼长在这皇城宫墙下,他的心思最简单也最复杂。他或许比这世间人都要冷漠,却也可能比世间人都要情深。自古天家少见真情,可他待你,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总归是不会再给旁人的真心。”

她语带感触,神情销黯,“人永远对轻易得到的东西不够珍惜,无论那东西本身有多难得……”

薛时英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从前任性妄为,可如今我与陛下,也是要做父母的人了。人自有天命,我知道不该强求,”她眼睛有些泛红,却没敢让晏清看见,“也请圣懿太后珍重……”

若在从前,薛时英恨不得晏清能立刻从世上消失,从前她糊涂,总觉得若是晏清不在了,江惟仁或许就能多看自己一眼。

可如今,她能想到有一日若晏清真不在了,江惟仁将会如何的多悲痛欲绝,晏清多活过一日,江惟仁便能少难过一日。

从清思院出来,舆驾已等候多时了。可她却说要走一走,她这样说,身旁的宫人纷纷劝阻,自然是害怕赵元知道后要怪罪他们照顾不周。

“好了,阿鸾,你跟着我,让他们都在前头等着。”

自她有孕后,这些人小题大做她早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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