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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中毒

太后中毒

{u3曹定真是过午时分来的。

“罪人虽然已经自尽了,可这案子还得继续往下查,”她对着晏清道,“得委屈妹妹了。”

“何必呢……”晏清低低叹了声,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神态却已经平静了下来,“你要对付我直接来就是了,我身边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曹定真站在她身前,昨日南衙禁军奉命围住仁寿宫,敢这样对晏清,不用想只能是得了慈懿太后的旨意.从当初重璧台晏清撞破那一幕,与她不过是面上装作交好,甚至在先帝驾崩后两宫并立之时,两人都明白,迟早会有这一日。

“无不无辜我不知道,”曹定真冷笑着道,“那丫头倒是很有用,不过倒真是个硬骨头,内刑院的重刑之下,整整一晚才肯松口吐东西出来。”

晏清蓦地擡头,狠狠盯着她,咬牙问:“你对她用了刑?”

曹定真怡然自得地看着她,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进了内刑院的人,哪个不受刑?她一个下贱奴婢,有什么用不得刑的。”

内刑院的那些刑罚晏清当然知道,进去前还一心求生,进去之后便只一心求死。扶缨虽只是个奴婢,可一向跟着她,哪里吃过什么苦,只这一遭,就丢了性命。

“扶缨招了供,供词妹妹可要看?”曹定真接过身侧的内监捧着的那道折子,又对着殿内侍奉的一众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用不着伺候了。”

晏清看着她指间的那一叠折子,他们对扶缨用了刑,这些供词自然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她哪里还用得着看。

“屈打成招的东西,是拿给外人看的。”晏清缓缓答。

“可这里头,可是牵扯了妹妹你,”分明殿内已经没了宫人,曹定真却仿佛是在替晏清遮掩一般,故作姿态地放低了声音,“妹妹和江惟仁的事,扶缨那丫头倒是说清楚了,妹妹不想看?”

晏清缓缓地偏过头,盯着曹定真,仿佛是打量一般,看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声音道:“什么魇咒皇帝,你拿她去内刑院用刑,想要从她嘴里问出的东西,原是这个……”

她一向信任扶缨,自江惟仁从江左回来,两人剖白了心意后,晏清与他虽是并未真正走到最后一步,可两心相许,又是这么多年的坎坷,总是忍不住想见,见了自然也多有亲昵之举,这些避着旁人,扶缨却是瞧见过一二。

手底下的宫女魇咒皇帝,她本人又与朝臣有私,曹定真此刻手中捏着的这道折子,足以彻底毁了晏清。

“好个圣懿皇太后……先帝那般疼你,甚至为了你,将阿元从我这儿夺去,”曹定真盯着她,讽刺道,“可你就是这样待他的,晏清。”

曹定真手上捏着的那些所谓“证据”,对晏清而言,都没有这一句话更有杀伤力。

晏清目光闪动,眼中浮现出痛苦之色,见她这样,曹定真更觉解气,继续道:“你可真是他的好皇后啊!”

岂料晏清却擡起了头来,与她对视,“你要做什么,直接冲着我来就是,犯不着牵连无辜之人。”

曹定真嗤笑一声,掂了掂那本证词,“你以为我是想将这些东西公诸于众?这样虽能叫你万劫不复,可先帝丢不起这个脸,阿元丢不起,整个大虞朝都丢不起!”

她施施然起了身,将那折子收在了袖中,“至于要怎么处置你,我还没想好,但你放心,你我多年相识,我不会赶尽杀绝。

“可你只记着一点,从今往后不许再主动去见阿元,当然,我也会拦着他不让他来看你……这东西就放在我手上,你也不想我将它拿给他,让他看看他一心尊敬的娘娘和先生,是怎样对不起他父皇的吧?”

这一话实在诛心,晏清便是什么都不怕,也不敢想象真的让赵元看到这些。那时候,他将会怎样厌恶甚至仇视自己……

说完,曹定真再未看晏清一眼,径直走出了殿外。

段长忠迎了上来,小心地问:“太后,从那扶缨的屋子里果然搜到了她魇咒陛下的秽物,接下来,怎么处置?”

曹定真拔高了声音,便是在殿内的晏清也能听到,“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她人虽死了,可她家中的亲族还在,该株连的就株连,难不成你还要发发善心?”

段长忠忙不叠地答“不敢”,可这些话,说到底不过是说给晏清听的。

“段长忠,”曹定真又道,“这案子得继续查,却不能委屈了圣懿太后。

“这仁寿宫里搜出了这些个秽物,想来圣懿太后看了也难安,她又在病中,哪经受得起这些事,你着人安排将西苑里的绦玉轩给拾捯出来,让圣懿太后移驾到那边去静养。”

那段长忠忙恭声答:“奴才谨遵太后懿旨,一定处置得妥妥当当!”

段长忠得了曹定真的旨意,不敢怠慢,晚间就来请晏清移驾了。

那绦玉轩在雁池边,夏日里赏荷景色最佳,可如今马上要入秋了,阴冷潮湿,哪里是个什么好地方。

晏清一去了绦玉轩,南衙立即抽来了比平日多三倍的禁军,日日在绦玉轩外值守,说是说因为扶缨一案,慈懿太后担忧圣懿太后的安危,这才调了这么多禁军来守卫。

西苑在整个宫城最后面,已经靠着北边的卫山了,尤其与三大殿和皇帝所在的甘露殿最远。

赵元每次起了心想去探望晏清,曹定真便道:“你忘了那扶缨犯的什么事?她是圣懿太后的贴身侍女,却对你犯下了那样大不敬的事。

“圣懿太后本就心中难受,如今见了你便更加愧疚,她如今病着,太医都说了不能过喜不能过哀,你这一去不是加重她心里的负担么?你前次去,她是不是不愿见你?”

赵元听到这样的话,便点点头,如今江先生又不在内阁,按照母后的意思,入冬他就要大婚,大婚之后便要亲政,他还得听经筵,看折子……

这一忙起来,自然便无暇再想着去看晏清。

他没有起什么疑心,却不知京中已经流言四起,都传圣懿太后的宫女敢魇咒陛下,其实是受了圣懿太后的指使。还说圣懿太后偷偷召了扶南的蛊师入宫,并非是想加害陛下,而是想给陛下下蛊,好彻底控制陛下。

可谁知这事情竟然败露了,慈懿太后和陛下念着旧情,也为了成全陛下的孝心,所以不愿伤害圣懿太后,而只是将她囚禁在了西内里。

晏清自然不晓得外头传成了什么样,她只让陈敏私下去打探扶缨的死因。

陈敏倒是打听到了,可回来却是踌躇着不敢开口的样子。

晏清了然道:“不用怕我难过,你说吧,我受得住。”

“扶缨她……的确是自尽的,”陈敏沉重地开口,“那些供词是内刑院自己撰的,强让她画押,她不肯说,那边要继续用刑,她便……便……”

陈敏擡头看了看,见晏清整个身子都似乎在轻微地发着抖,却强忍着,颤声问:“她的尸身呢?”

“她那样的罪名,自然不能入土,段长忠让人将尸身扔去了乱葬岗。”陈敏越说声音越低,“还有她的家里人,一共二十余人,男丁处斩,女眷流徙……”

晏清双目已经痛红一片,双肩微微抖动,凄然一笑,低声道:“他说得不错,这丫头是不够聪明……”

这世上,还有比保全自己更重要的事么?

“好……”晏清哑着嗓子,转过身去,不想让陈敏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态,“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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