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 - 锈祖诀 - 十载如憾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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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

用四字描绘玄吟雾在迢遥境的日子,就是醉生梦死。

不过这词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多少凡子修士同样溺在这泥潭中自甘下陷,不知今朝何夕,只记得此刻欢愉。

前两天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迢遥境内灵气浓郁,对于修行助益极大,就算不去四处寻机缘也得益良多,是以遵循了之前的习惯,每日匀出一段时间打坐提升修为。

但法锈是个不修炼的人,不修炼也罢了,还不出声,玄吟雾听不到动静就心烦意乱,时不时要抬眼,看她还在不在旁边。法锈自然是无一例外都在,抱着双臂靠坐在一颗老槐树旁,不知在想什么,有时入神不深,察觉到他的目光还会回看过去,也不说话,只轻轻笑一下。

这片地方并不偏僻,经常有修士涉足,只是见到饲祖在此不敢造次,除去专门来求援的,其他人在旁边巡游一会也就退去了。不过云雾缭绕的,不少道侣也会故意经过一下,玄吟雾见了不下五六双,年少青涩,却盖不住你侬我侬的情意,叽叽喳喳,像两只黄鹂儿,烦得无可救药的同时,也可爱得花见花开。

也有一方演独角戏,另一方总是说“闭嘴”“别吵”的,玄吟雾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要是他,宁愿法锈此时闹腾一点,本就是个疏外防、重心防的人,再不开口,更像是隔了千万重山,脸上是一点想法都找不出来。

这么胡思乱想,根本入不了定,他索性又看向不远处的老槐树,法锈屈腿坐在树下,面色沉静,面前摆放着一堆石子充作算筹,低头时黑发垂落,指间夹着一枚石子,无声在空中敲击着,似乎在计算阵轨运作。

他从来不知道她对于阵法有什么研学,但她的确在这上面有足够的天分,无论是靠一己之力破六合堂的十二柱石盘阵,还是算迢遥境的天灾地时,总之当闲时消遣,没事玩玩,居然还能混出一番天地,不得不说老天爷太厚爱了,仿佛是搜肠刮肚般往她身上砸重金,恨不得塑成个金像人儿。

他这次看了就没收回目光,法锈没可能感觉不到,偏头一笑:“吵着了?”

又低又柔,尾音上抛,真是酥得入骨。

狐狸是真坐不住了,他要还能坐得住就得成仙。

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袍角,走了过去,很小心不踩到地上排列规律的石子:“你算什么这么入神,怎么不过来?”

“师父是想让我投送怀抱?可是我只会守株待兔呀。”她眼神扫过去,上下打量,好似真的是枯坐田埂的白身贫家,眼角眉梢有笑意晕开,“运气倒也不错,狡兔没等到,跑来了只狐妖。”

玄吟雾已经完全避开了那些石子,走到她面前,微光从他黑亮柔滑的发梢透过。法锈微微眯了眼眸,往上伸去一只手,两指并起勾了勾,似乎要让师父拉她起来。

除了伸手,她身子可没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依旧实实在在地靠坐在树根上,玄吟雾想了想还是把她抱起来妥当些。刚刚俯下身,法锈又把另一只手抬起来了,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手指在他后颈处交叠扣住,慢慢地往下压,玄吟雾不在意她这点力道,弯腰用手臂环住她两肋时,她不差分毫地覆在他的嘴唇上,不是碰巧,因为太准确了。

气息陡然炙热,玄吟雾恍惚觉得时间僵止,仿佛血液要透骨烧出来,烘烤得他心口发软,涌上的潮热化成薄汗,黏在额前鬓边的柔软发丝间。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身体,双手轻若鸿羽般贴在法锈腰际,但掌心蕴力似乎源源不断奔涌而出,他怕下一刻会骤然收紧,只有离开她的衣裳才能遏制住。

他忽然半跪了下来,与法锈差不多齐平后,手指深陷在她的头发中,索取更深,随着他的上前,法锈被迫后躺,被一种缓慢到不可抗拒的强势笼罩在他的双臂间,眼前一片遮天蔽日,漏出的长发铺在树根上。

这头狐狸,若是风平浪静,连火折子都不敢碰,但扔给他一点火星,燎原之势就出来了。

等玄吟雾再抬起头的时候,撑住榕树的枝干才稳住自己,不顾散落的发丝,克制地喘息,眼神飘忽不知望向何处。

忽然脚下一声脆响,是他脚底蹭开步子时带动了两枚石子相撞,这一挪位,原本看起来十分整齐的阵列像是被抽去了精神,瞬间变得杂乱不堪。

法锈根本没看地上,光听声响也知道功亏一篑,轻飘飘地看他:“师父,你把我算筹踩乱了,这费了我十四个时辰,就差临门一脚……”

玄吟雾低声打断:“你管它还是管我?”

他努力撇开目光不去看她的嘴唇,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深刻得让他想逃避,是的,她还轻蹭过他的耳朵,从脑髓深处立刻传来酥痒的感觉,他立刻去捋头发试图纾解,但已经晚了,他手指碰到了从头发下冒出的毛茸茸狐耳,不安地转动,内侧高热。

片刻,法锈逸出一声轻笑:“……管你。”

她松手,指间捏着的最后一枚石子掉落草皮,同时,尝到甜头的玄吟雾很快再度吻了上来。

之后,玄吟雾再没修炼过,所有清心静念的法诀放法锈面前,跟弱智儿歌没什么区别。

如今做的事要是说给几个月前的他,他大概会觉得自己是疯了,在一个藏着众多惹人眼红的机缘之地游山玩水,除了批一句暴殄天物也是气得没话说。

但多少忠言道理,也敌不过甘愿二字。

日子挨了过半,玄吟雾对于亲吻这档子事已经熟门熟路,可没再进展,不少回逼急了就埋在法锈颈窝里喘息平复,他觉得能克制到这个份上,大概今后怎么修炼都不会走火入魔了。原因无他,这儿真不是个办事的好地方好时候,实在是宗门子弟事儿太多,跟土拨鼠一样,冷不丁就冒一窝,很扰人兴致。

别看第一天进来时的天洪凶猛,仲砂出手也轻松,但她是四大仙宗年轻一辈中的最强掌舵人,单挑其他三首徒无败绩,治下有方,同门默契极大,这几点抖出来,不说太朴和五蒙那边的大师姐大师兄还没来,就算鸿渊都差了一个档次。

因此当杜蔺雨扛不住前来求援的时候,法锈毫不意外,也没多说,过去把那片流沙平了,等沙地上躺满被吐出来的鸿渊弟子,她拍掉手上的细沙,无意多留。

杜蔺雨突然上前一步,事到如今他没什么气焰,只是话憋在喉间,不吐不快:“饲祖,冒昧问一句,你金丹期的修为怎么击退天灾的?当然,如果是秘笈之类,是不必讲的。”

法锈拂去手上最后几粒砂砾,话很简单:“因为我是主,你是客。”

杜蔺雨还想说什么,玄吟雾已经上前一步揽住法锈,冷淡望着他,杜蔺雨目前没有实力跟化形期妖修拼斗,沉默一会,咬牙吞下话,让开了路。

那二人走远,杜蔺雨沉着脸望向这片异方天地,百思不得其解。

……

话讲云莱仙宗这边,比不上饲祖那边舒心惬意,却也不赖,与其他人仰马翻的宗门不同,初来时是什么样,如今几乎无变化,没有一次求援,也没有缩减弟子数量。

云莱众人不敢妄自居功,能混成这样,多亏有高人暗中相助。

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隔段时间他们的大师姐就会收到一只纸鹤,展开碾平后是几个词,记叙了天灾的类、时、地,精准无误,靠这寥寥几句他们完美避开了所有天灾,不过其间也会掺杂一两份言辞不太明确的话,譬如――

“一心二用算的,懒得验了,凑合看吧。实在撞上就当活动筋骨,人不折就没事,物资损失记我账上。”

瞄到的弟子都很好奇是谁写的,四大仙宗内,只有五蒙仙宗以阵法出名,可这几年从没听说过大师姐跟五蒙那边的人有什么交情,依“记我账上”这四个字看,感情还很深。

后来某次遇上了五蒙仙宗,身上狼狈得不行,耗子躲猫似的。云莱弟子们面面相觑,瞧他们这副尊容,应该不是他们通风报信。

五蒙阵法奇才兼大师兄守缺子没来,暂代的弟子魄力实力皆不足,群龙无首混乱不堪,见了云莱跟见了亲人一样,期期艾艾过来借大树避风。

有人就互相攀谈上了,谈及用算筹躲避天灾的法子,灰心都写在脸上:“我们本来是不想耗这个气力,但遇上一次天灾后,不算不行,可怎么算都不对。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扭着的,啧,就好比在笔直一条路上顺着蚂蚁找蚁后,巢还没找出来,脚下的道先扭成了山路十八弯。”

这种解释有点抽象,对阵法毫无研究的云莱众人沉默,表示没听懂。

五蒙的修士又比划:“阵,本质是规。世间所有的阵法都建立在天规之中,好比天规给了你一座山,上面四条路,借用过来,组成一个方块,那么就是一个困阵,来这座山的人就走不出去了――当然,因为是人力强拉硬拽把路拼在一起的,并非天规自成,所以必有破绽,缺漏大小取决于修为高低。”

“但是路就是路,无法把路变成一片湖,不能添,也不能减,正如天道不可撼动,天规也牢不可破。”五蒙修士声音越说越急,到后来有点颤,“可这里仿佛没有天规,没有一成不变的规,是变化的,无时不刻在变化,一条路走到头,可能再回头就是汪洋大海……”

常识被颠覆,对阵法充满信心的全宗门都不信邪,不眠不休轮着算,试过的人个个抓狂到绝望到喃喃自语,如今再谈及也是眼神空洞:“这他娘什么鬼地方,根本算不出来……”

一片安静,云莱的一个小弟子忽然小声道:“那什么,饲祖不是算出来了么?”

这下,云莱上下如醍醐灌顶,知道那纸鹤信是谁飞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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