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亦可照沟渠（12）

季存皓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扔了很浪费……”

来自旁人的注目礼让朱可媛如芒在背，“赶紧走吧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朱可媛低下头，飞快往清洁区走去。

季存皓拿起餐盘，慌慌张张紧随其后。

工作人员将这一段剪进了预告片，重点对比了季存皓家里的普通饮食和学校食堂的丰盛，把贫富差距简单明了地摆在众人眼前。

原本应该重点讨论季存皓的评论区，画风渐渐地歪了。

「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食堂，要是换了我去这里吃饭，我肯定会和季存皓一样懵逼」

「有些东西出生时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我说我自己」

「我们学校十五块钱一份的铁板肥牛饭我都嫌贵，这种食堂我做梦都不敢想」

「谁能告诉我在这里读书一年需要交多少学费？我想努力一下，二十年后让我家孩子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楼上的兄弟，我劝你一句，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如果家里没有太好的条件，小孩勉强去了会自卑的」

「谁懂啊，看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

《交换人生》这款节目，从立项到播出一路都伴着争议。

大多数人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想要窥探他人生活，旁观他人笑话，把别人的窘迫当快乐源泉。

少数人已经感受到了生理不适，开始在微博上讨论节目组的用意，以及会对当事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们想，如果不能帮游鱼走出生长的小溪，那么有必要让它知道大海的辽阔吗？

……

次日，白老师帮乔芷更换了座位，素素成了她的新同桌。

乔芷主动对素素笑了笑，素素腼腆的红了脸。

为了感谢素素昨天帮了自己，乔芷从书包里拿出一套从城里带来的文具推到她面前：“交个朋友吧，这是送你的礼物。”

“啊！好漂亮！”

素素被眼前梦幻公主风的文具套盒惊呆了。

套盒里不仅有笔、尺子、圆规、橡皮等基本文具，还有手账本、胶带、计算器、书签等辅助工具。

不过素素很快便藏起了眼里的期待，将文具推还给乔芷：“谢谢你，只是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而且我也没有礼物可以回赠给你。”

素素真诚不贪婪的品行十分可贵，让乔芷坚定了以后帮一帮她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什么新的波折，只是梁嘉俊依旧时不时地会骚扰一下乔芷，作为回礼，乔芷每次都能给他点教训。

比如梁嘉俊前脚故意藏起乔芷的课本，乔芷后脚就会把他的书包丢出窗外。

梁嘉俊要是敢揪乔芷的头发或者想摸她的手，乔芷不和他客气，直接抽出尺子狠狠打在他不老实的手心上。

梁嘉俊还想约乔芷一起出门逛街，乔芷翻了个白眼娇贵反问：你有车吗？你有钱吗？你不会买瓶矿泉水送给我然后拉着我在马路上闲逛两小时吧？

梁嘉俊被怼的哑口无言。

时间久了，他见自己勾搭不上乔芷，渐渐不来学校上课了。

乔芷和季玉衡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每天睡前两个人都会至少聊一个小时的天。

季玉衡看似温和，平易近人，其实防备心很重。

最开始都是乔芷说话，季玉衡倾听。

随着时间，季玉衡在乔芷的一声声“哥”里迷失自我，渐渐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也会讲一些自己的生活。

“哥，你大学是只读了一年么？”

“嗯，读完大一就休学回家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返校读书？”

“可能不会回去了，父母的身体……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乔乔想考什么大学？”

“我想和你做校友，哥你在华大是吧？”

“对，华大有很多顶尖的专业，乔乔报考时可以来找我，我提供给你一些选专业的思路。”

“以我的成绩，考华大可能有些吃力。”

小姑娘的声音微微放低，听起来有些沮丧。

季玉衡在帘子后面轻声笑了笑。

“乔乔不是想做科学家么？我们未来的大科学家可不能知难而退。”

“好吧，我加油。对了，你……你在大学谈过恋爱吗？”

已经开窍的小姑娘谈起恋爱话题时总是忍不住害羞。

刚刚开了一个头，已经红了脸颊耳根。

还好帘子的存在让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避免了很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