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央宫之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後还是上苍怜悯,於少雨的秋季忽然降下一场倾盆大雨,才勉强将火势熄灭。
自原氏是诸侯国以来便已建立的序央宫,传承了五百年的序央宫,终是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毁於一旦。
残垣,断壁,惹得世人无尽嗟叹。
北宣国内流言纷纷,异动不已,哀义帝臣朗迁往夏宫而居,三次祭天以慰民心。
消息传来之时,臣暄与鸾夙已顺利走到幽州地界,即将离开北宣境内。
「来黎都的时候路上花了半年,返程却只要两个月。」鸾夙语中尽是对家国的不舍。
臣暄倒显得万分淡然,对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并无半分留恋:「待到日後两国统一,你若想家,咱们再悄悄回来便是。」
「咦?你难道没有一点不舍?这可真真是你的江山呢!」鸾夙看着臣暄的洒脱,如是问道。
臣暄只是浅笑而回:「不舍之时才会挣扎,既做了决定便也尽数放下了。」
「铁石心肠!」鸾夙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臣暄并不否认这四字评价。从前他只对亲人丶友人和女人仁慈,对敌人绝不手软;而如今他身边亲人已去,友人四散,对女人也没了那份多情,便也真正担得起「铁石心肠」这四个字了。
试想连江山社稷都能铁了心放下,还不是铁石心肠吗?也唯有鸾夙这一个女人,能教他暂且化为满腹柔肠了。
只是这话,臣暄没有对鸾夙说出来。平日里他甜言蜜语说得多了,有些话还是藏在心底吧!
经过序央宫失火之事,北宣各地都显得极不平静。为免夜长梦多,遭人认出来,臣暄与鸾夙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北宣,返回到南熙境内。
先且不论追封聂沛瀛「福寿王」的称号是何等讽刺,单看聂沛涵立後的旨意,以及将自己从前的封邑分封给聂沛潇,便能从其中看出许多端倪――
这意味着在武将中威望极高的聂沛涵丶聂沛潇,与文臣之首庄钦正式联手治国。这是文与武的结合,也是南熙百姓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消息一经传出,算是稳定了民心军心。
臣暄听闻此事,并未对聂沛涵的手段多做评价,只是调侃了他的年号:「天授?好大的口气。」
「『谋事在人』这句话在慕王身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这世间又何来『天授』?大抵还是『人为』。」鸾夙也道明了自己的观点。
「夙夙好似颇为感慨?」臣暄发现她的异样。
「为他开心而已,这是他经年的夙愿,如今总算达成了。」鸾夙有些心虚地回答:「嗯,自序央宫走水过後,我便时常感慨天命无常。」
臣暄也不去戳破鸾夙,只是笑道:「如此也好,咱们不必再回烟岚城,可以直接去京州找聂沛涵了。」
……
不同於北宣的人心惶惶,南熙此时正沉浸在欢喜之中。一是年关已到,新年将至,万象更新;二是新帝聂沛涵军功赫赫,南熙百姓对其能否统一两国皆是拭目以待。
为了给聂沛涵时间消化京州诸事,臣暄带着鸾夙刻意慢下脚程,一路上走走停停,感受着南熙的人情风光。但聂沛涵已猜到了臣丶鸾二人必定不会在北宣久留,便吩咐了南熙各地暗中留意他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