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扇区B・第四十一章
指挥官如今在仪态上基本已经和端正禁欲彻底无缘，他衣襟大敞，衣摆无法遮住的刻印在皮肤上游走，深入极具立体线条的小腹。这个男人脸上的惊诧没能收住就被另外的痛感所取代，踩在他腿间的鞋底毫不客气，长腿尽头，拉法尔眼底一片冰凉，在果不其然的冒犯后正思考该怎么整治这个胆大包天的构造体。
被掀出去那一刻V并不清醒，脑子里塞的都是烧热的滚石，他好不容易摆脱瞻前顾后，翻出一副肆无忌惮的新面目，所以被踩痛了也只让他稍加停顿，甚至还打算去抓拉法尔的脚踝把人扯到自己怀里。
拉法尔没给他机会，把小风铃拎出来，又将影石盘甩到茶几上：“你就是用这种伎俩哄骗猎物上钩的？拙劣至极。上一个是谁，你强迫他弄出这个陷阱？”
成串的质问，拉法尔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怒不可遏。其实在看到指挥官身上的刻印时，他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泛起一股焦躁，可还没等他深究，对方就开始动手动脚，立刻把那点微妙情绪盖了过去，现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他没有想到V竟然如此大意，这房间里根本没设置禁魔符文，莫非指挥官觉得只要身强力壮就能把他制住为所欲为？太可笑了。
V在看到影石盘上那粒微雕晶石，结合拉法尔说的话，几秒钟之内就把现状搞清，他顾不得岌岌可危的下半身，直起身体说道：“你在风铃上藏了讯息？那些都是真的！”
“闭嘴。”拉法尔收回脚后退几步，不想跟这个发情的男人靠太近。被他踩了一脚后对方裤子里的东西竟然没有软下去，制造V的人当初为什么要把这种“功能”都一并还原？
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的拉法尔把内心升腾出的微妙念头当作已经超出极限的嫌恶，他拿出外脑终端扣在手中，警告道：“我不清楚内务部和工程部是否知道你身上有如此离谱的故障，指挥官，《法拉契协律》上可没有说过你存在这种癖好，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战斗中发挥失常与之有关。”
他的想法简单直接，内务部就算能对指挥官的个人生活不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部门也不会姑息阿刻罗号的航程因此受到影响。前往新世界的计划高于一切，只要以此倒逼指挥官就范，自有各部部长召开部决会议商讨此事，最差的结果也是强行把这具胆大包天的构造体里里外外检修一遍。
拉法尔最后通牒完毕，停了三秒等指挥官的反应，然后是十秒、三十秒……
两分钟过去了，他没有按出给稽查的通讯请求，因为沙发上直起身来的指挥官就这么不雅地敞着怀，灼灼目光看着他，非但毫无悔改之意，那道目光中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露骨热意一点都没消退，绷紧的面部线条仿佛昭示这人的自信满满。
而事实上呢，V的理性已经回来三分之一，或者更多，他的冲动维持得摇摇欲坠，僵持在这里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自己该如何反应，惊慌失措，露出颓势，还是博得同情？
他过去当惯了风雨不侵的顽石，那一贯沉重的凝思和压抑裹着爆裂的灵魂，成为他褪不掉的石衣。V现在特别想知道，越过界限又能怎么样，他还要永远等这个人跨过来吗。
“试试看，检举我。”V反倒催促起紧握终端的年轻人，起身再次向他靠近，双手掐在拉法尔腰侧往自己怀里带。
男人勾起唇角，目光似要把他淹没：“稽查全天候有人在岗，任何人发出通讯，三秒之内必须接通，这是工作要求。要我帮你吗。”
“你觉得我不敢？”拉法尔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他的终端被高级权限介入了？发出后也不会有人注意？
掐在银发青年腰上的其中一只手向上抚摸，隔着后背衣料游到后颈，暧昧地抚弄，V轻哼一声：“你当然敢，你无所不能。或者还有更方便快捷的，拆了我的手脚，把我的脑袋从脖子上卸了，你曾经就打算这么干，你这么威胁过我。”
拉法尔神情微怔，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后不知第几次没有瞬间做出决断了，这时候，先按下通讯键还是先把指挥官从他身上弄下去好像都变成无比困难的抉择似的。
V唇边带着嘲意，目光情热又粘稠，是张深金色的网。
他提高的声音让胸腔震鸣：“动手啊！如果我们之间真的一点东西都没留下，连这些你亲手画下的刻印都无法唤起你的记忆，我就不用白日做梦了！”
指挥官的终端在急促地提醒他用药时间到了，V干脆把它按灭，将这个厚重的金属片扔远，药有什么用？让他醉生梦死？他渴望的人就在眼前，没有比这更烈的酒和毒。
金发男人冷笑着抓住拉法尔的手，将它重新贴上自己小腹，直接替对方按下了通讯。
没有任何屏蔽和介入，不多不少三秒之后，那头传来声音：“这里是轮值稽查组，拉法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
拉法尔没来得及调度神色，紧贴着他的男人再次吻上来舔他的唇缝，故意弄出湿润的水声，有恃无恐到疯狂。
指挥官深色眸光静默地看着瞪视他的年轻人，近乎魅惑。柔软的舌头探进去，V缓缓加深这个吻，舔他，挤压拉法尔能得到的空气，用眼神在这场较量中催促对方：说吧。告诉他你在哪里，在经历什么，把我的“错误”告诉所有人。
【如果你心里真这样认为，那现在就走出这道门，把你的怀疑，你的指控和你之前见到我再次伤人的事告诉所有人。】
拉法尔后脑一阵刺痛，终端一时脱手掉到地上，埋在柔软雪白的长毛地毯中。那只空了的手立刻被V握住，往他自己喉咙上按，在挑衅拉法尔怎么不把他脑袋拧下来。
“拉法尔？”通讯那头的稽查官没听到任何人答话，顿时紧张，“你没事吧。”
V收回舌头停下这个急躁湿漉的吻，特地给拉法尔留出回答空间，目不转睛看他，目光沉沉。
拉法尔现在一只手撑在刻印上，另一只手在指挥官喉间，口齿自由，无论是把这个男人肚子轰一个大洞还是折断他的脖子，抑或向稽查官检举都随他任选，可他目前正经历前所未有的百感交集，还是单缺一条“愤怒”的百感。
有某种念头在阻止他发出声音，做出动作，和后脑的刺痛一样，叫人不得安宁。
而现实中，他的停顿只有几秒，在稽查官准备动用权限反定位出他终端位置之前，拉法尔一把将指挥官推回沙发，抬起手指拿回终端出声道：“我没事，瓦尔克队长，不小心按错了。”
稽查官那头将信将疑：“真是按错了？”
陷在沙发里的V沉默地盯着拉法尔，被对方警告性地看去一眼。
银发年轻人踩在地毯上走远了些，语气平淡：“给稽查的通讯按键在虚拟屏幕上距离课业提醒栏目太近，还没有重复确认项，一直有很多学生按错，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才没注意碰到了，去拿书回来才发现，耽误您的时间了，需要让罗修过来作个证吗。”
“哦，不用。唉，这个没有重复确认项也是方便大家第一时间做出预警，不过确实按键安排有点问题，我会跟工程部提交修改意见……”
拉法尔两三句话把这场警报解除，毕竟他的为人和能力一直让人放心。
关上外部脑后，他缓和下来的神色重新变得锋锐。
V竟不忘冲他一笑，问：“感受到心跳加速了吗，拉法尔。”
银发年轻人来到沙发边，沉声警告道：“你给我安静点。”
然后，他把手放在那些堪称华丽的线条上，闭上眼睛。
这次没有突如其来的袭击搅乱他思绪，拉法尔只用两三分钟就解构了这类似纹身的线条背后应有的演算式样式，在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中睁开眼睛。
他只重新‘激活’了一小部分刻印，就发现这些通路与他非常契合，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当初刻下这东西的人与他手法相近。
但这是逆推得出的结论，反过来讲，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并非演算式的法术符文，也就无人可以模仿，这只能说明刻下它的就是他自己。
感性、凌乱又突如其来的念头无法左右拉法尔的意志，唯一可以撼动他的只有切实由他的手缔造而出之物，那些留在现实中能钉死事实的东西，因为他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己”。
【如果你忘记一切……】
――星石中的留言。
【如果连这些你亲手画下的刻印都无法唤起你的记忆。】
――这些确实由他所出的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