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林深在家,把符修、季铭迎进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有点乱……别介意,坐……”季铭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的医书。这、这还有地方下脚吗?别说坐了。还有,这屋子里的味儿也太浓了吧……季铭实在受不了,掩了掩鼻子,被林深看见了。健气青年嘿嘿一笑:“家里药材多,这几天也没通风……味道冲,让你笑话了。”季铭立即放下手干咳一声。
过年对林深来说完完全全是一次大放假。他没有亲人,没有恋人,唯一和他最亲的就是此刻在房间里给人看病的老头――他师父。团圆、约会什么的全与他无关。他喜欢放假,放了假能专心看很多医书,研究很多资料,所以这一整个年他都窝在家。自己家里嘛,讲究啥,乱点没关系。他师父也和他一个德行,一扎进学问里头没边没际,根本不在意环境。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深急吼吼地把散乱的书从沙发上捧开,好歹空出了地儿:“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去。”没等符修二人说话就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传出一声吼:“师父!我刚烧的一壶水!你是水牛吗!!”符修和季铭一惊,面面相觑。然后只听厢房里也传来一声吼:“干什么!喝你一壶水怎么了!吵吵什么!没大没小!”嚷着嚷着从房间里出来了,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位妇人,穿着庄重贤淑,一看便知与寻常市井妇女不同,说话轻声细语:“孙叔您还是那么精神。”老人闻言眉飞色舞,似乎颇为自得。
“我爸总吵着让您过去陪他下棋,您怎么一趟也不来?”
老人两眼一瞪,手一挥:“我这个徒弟就够不省心的了,哪儿有闲工夫和他瞎搅和,你回去让他歇歇心,别总老往我这这儿打电话!”
“好好好,知道您忙。那有空来家里吃饭也是好的嘛。”
“嗯……这倒可以。你给我做盐酥鸡。”
“好,一定。您什么时候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给您做。”
老人眉头一展,笑起来。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药按往常那样熬啊!”
林深黑这张脸倒了两杯新烧的茶水回来。
“干什么,喝你几口水就不行了?”老头送走妇人,瞥了眼林深,林深不和他呛,转头招待符修和季铭:“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呃……上次老先生给我的药方,我不小心弄丢了,也没备份,所以这次来……想问问能不能再给我开一份?”符修这么一说,老爷子才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哦……原来是上次那个。
“哼,你当我这儿是寻常药馆啊?”
林深扶额:“师父!你就不能客气点吗!人家是客人!”
老头又哼了一声。符修讪讪。季铭觉得这老头架子挺大,还总瞅他,好像他脸上有奇怪的东西似的。他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吹吹热气喝了口。
“这就是你爱人?”
季铭嘴里的水一下全喷了。
林深真的是……掐死老爷子的心都有了。
符修红了红脸:“不是的。他是我的经纪人。”
“哦……”老头弄错人,也自觉没意思,“你跟我来,我帮你写一份,顺便帮你看看。你看你那脸色……”
季铭惊魂未定地擦擦嘴。这老头……
“对、对不起啊……我师父他就这样。你见谅。”林深为老人擦屁股。季铭摆摆手。
两人没共同语言,一时陷入沉默。
“那什么,我也会看病的。要不……我帮你看看?“林深一说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在咒人家有病么!季铭心想自己平时有些失眠,就算没什么病,讨个安神的方子回去也不错,点头答应了。
林深拿了纸笔写好方子,又在沙发夹层里、裤兜里四处翻找,找着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同方子一道交给季铭:“做法都写在这上面了,我一会儿给你抓药去。回家有什么不懂或者不良反应,打电话给我。呃……名片是破了点,别介意。应该能看清的吧,电话号码……”说完确认似的凑过去看。季铭被突然伸过来的毛茸茸的脑袋吓了一跳。“多谢。”林深挠头嘿嘿笑。季铭看着他,莫名想起金毛犬这种动物。
这时符修尾随老头出来了。
“小深子!抓药!”老头把纸扬了扬。林深脸一红,恼道:“都说了别那样叫我了!”
从林深家出来,天刚黑。季铭开了前车灯,借着灯光还能看见林深站在门前朝他们使劲挥手说拜拜。
“你怎么和他交上了?”
“就上次那次节目。”
“那老头知道你的事?”
“嗯。为了开方子,我说的。”
“你!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那老头和愣头青都知道了,万一――”
“不会的,要说早说了。”
“但愿。小心驶得万年船。”
几天后,符修要进剧组了。
广陵看着符修把衣物放进行李箱,犹觉不够,又从衣橱里拿了好多件塞到箱子里。
“装不下了……”
“那再用一个箱子。”
“箱子多了累赘……”
“会冷。”
符修哭笑不得,从广陵手里扯过衣物放回原位,捧住广陵的脸,“没事,我都带够了。以后会越来越暖和的,不会冷。”广陵掀了掀眼睑,垂下眼去。符修对他这小孩儿样最没辙:“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广陵抿着唇不说话,符修只好拿出杀手锏,在他脸颊上狠亲了一口,他才“嗯”了一声。
“去横店吗?”
符修摇头:“要先去开封。”
开封孙李庄是李煜被羁留三年之地。导演看符修脸色不佳,形象正好贴合李煜晚景,于是决定先拍那一部分的戏份。
“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一定。”符修拉起行李箱搬到楼下,季铭帮他运到车后厢。
符修转过来和广陵告别。时为傍晚,被昏黄的夕阳照着,广陵身上像落了层光晕,黑亮黑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一瞬符修根本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