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 取暖 - 零九九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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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雪越下越大。早换好衣服的广麦冬被勒令不准跑出去,只能扒在落地窗上睁大眼睛往外瞧。广陵也站在窗前往外看。此情此景与一年前何其相似,人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看什么呢?”符修忙活完了从厨房出来,见广陵傻傻地站着,问。天色已暗,院子里的景物看不真切,雪花倒是愈发清晰。广陵指指洁净窗面上两人隐约的倒影,符修笑了:“别糊弄我,我这才刚过来。”广陵看他的手因洗菜冻得发红,轻轻握住。符修想缩:“别,太冷了,你小心生冻疮。”广陵哪肯让他逃,牢牢抓住慢慢揉搓生热。

“我在看雪。去年,也是这样。”

去年是个不愉快的记忆。

符修微微笑了:“明年大概也会是这样的雪。”

今非昨。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又将是个新的未来。

广陵望着符修,半晌,也微微笑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个除夕应该是广瑶过的最舒心的一个除夕。不止她,广心月、梁伦也这么觉得。这很奇怪,家里明明多了个外人,本该有隔膜,广建远也依旧虎着脸,但餐桌上的氛围却着实平和不少。大概是因为广建远虽举着矛,以往惯常与他争锋相对的广陵这次却收起矛拿出了盾。究其转变的原因,还是符修。火药味散去之后竟多了些团圆夜的温馨。

神清气爽地起床,广瑶以为广陵仍和往年一样一早去祭拜他母亲,然后便从广家人视线中消失,没想到他今年是同大家一起吃了早饭才离开的。广瑶趁广心月心情不错,问:“表哥要带表……呃……他一起去吗?”

“大概吧。”

“爷爷没生气?”

广心月嗔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玩你的去。”

广瑶撇撇嘴不甚服气地走了。

广心月抬头看了看独自坐在沙发里看不出表情的老爷子,叹了口气。老爷子本就不反对广陵去,毕竟当初是他有错在先。然而这么多年了,广陵每年不合时宜的祭拜都像在提醒广建远,别想这么轻易地忘了当年的罪过。广陵年少时,这是他对广建远无声的反抗与谴责,再长大些,这成了他攻击广建远的武器之一。现在,也是时候停止了。

广陵心里也明白,所以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新年伊始来看望他母亲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路面湿滑。广陵和符修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墓前,他照例祭上自己编的头戴花圈,符修也在积雪上放下花束。

“妈,新年快乐。”

回答广陵只有万籁寂静。

符修与他十指交握。

“这是符修,我的爱人。”

“我的寒冬,过去了。”

“我现在很快乐。”

“妈,新年快乐。”

最后他又轻喃一句,宛如某种告别。

这日无风无阳,唯有天光。萧条身影,黑色墓碑,白雪鲜花,一切都凝成一幅画。万千冷白天光穿梭而过,拂不去的亡思悼不尽的生平事。

梁婉婷有满情怀的浪漫与满腔的深情,只可惜放错了对象。她爱广易文,广易文却不爱她。她以为长久的陪伴能等来他的爱情,甚至设法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然而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广易文。这唯一的一次算计让广易文恨她入骨。所谓的亲情羁绊在广易文重逢当年挚爱时,显得太不堪一击。又或许广易文自从婚姻被卖,便再不相信这种明明比什么都坚韧有时却又比什么都脆弱的东西了,所以才能那么绝情。那个下午,广易文出走,她跌跌撞撞地追随、挽留。她在车里失声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多年来努力经营的一切崩盘,她终于撕掉平日的优雅外皮,爆发了女人绝望时的歇斯底里。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人的感情若真能刨根问底追本溯源,她就不会数年、数十年困顿其中不能自拔了。争执中撞上前车时,广家也好,她的爱情也罢,都在须臾间灰飞烟灭了。从医院醒来,得知广易文已死,她疯了。她不认识当初为利撮合她与广易文的广建远,不认识照顾她的广心月,更不认识她十月怀胎的骨血。她时而大笑,时而恸哭,蓬头垢面,闭室不出。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无人知晓,那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她选择了最不负责的死法,从此与这世间诀别,她的人生也从此停留在那一年寒冬。

婚后的那十几年,她或许一直都在风雪里跋涉,希冀迎来一个春天,然而她始终没能走出来。这场酷寒先是要了她的年华、她的感情、她的人生,尔后她的整条命。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即便是她最亲的亲人广陵温暖备至,也无法扫去她骨头上的每一寸雪,更别说融化她心间的冰棱。这是属于她的严冬,谁也帮不了她。

广陵的痴情便是来自这样一个女人。又或者也同样来源于他父亲。

广易文并非罪大恶极,他只是不爱梁婉婷而已。他唯一的错可能就是当初屈服于他父亲广建远,没有坚持他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于是拉开了悲剧的序幕。在这场演出中,他是头号角色,却最早谢幕,也最先解脱。

彼此痴情本该是场佳话,可惜不是痴情彼此。一误误终身,一错错终生。

广易文何其不幸,梁婉婷何其不幸,好在广陵足够幸运――于这莫大世间,觅得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助他度过属于他的冬天。

描述一个人的一生可以事无巨细地说上许多,也可以几句话就概括全了。广陵的叙述方式显然是后者。他说的每个字,脱口的瞬间都仿佛结成了冰块,简洁又冷硬地洒在地上,符修把这些琳琅捡起来放在手心排列,渐渐梳理出故事的来龙去脉。他为广陵母亲唏嘘,同时也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广陵,庆幸自己成了广陵的火,庆幸广陵不用孤独地过冬。

此时此刻,他说不了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握住广陵的手。广陵了他意,在他额间印下一吻:“我们回家。”

“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风浪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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