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杜鹃花
满华和安宁听着堂屋里姨娘们的说笑,互相看了看对方。
“好久不见,安宁。”
“真的是好久了。”
“听姨娘说,满华哥哥在北平读书,越发有学问了。”安宁看着满华桌上都是书,翻了翻,全是数学方面的。
“这些不算什么,都是看着玩的。”
“安宁妹妹,这次母亲能找到你们,真是不容易,当年……”
“我听母亲说,当年也是无奈之举,怕生出什么事端,只能偷偷走的。”
“嗯,这些年你过的还好?”
“好着呢,这不好好地在你面前吗?”安宁俏皮地对着满华灿然一笑。
“嗯。”满华难得露出一点傻气。
“在北平,好玩吗,学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那可有得说了,北平当地人说话都有股京味,我带着这里的口音过去,有时还闹笑话。开始我们互相介绍时,我说我是湖南来的,他们就笑了。我一时懵了,心想没说错啊,又说一遍,结果他们又笑了,我顿时傻了。他们告诉我,我说的‘湖南’两个字发音带着方言不准确,‘湖南’,是hunan,不是fulan。”
“哈哈,还真是呢。”
“还有次他们喊我出去,我就说等一哈哈儿。结果,有个同学问我,还等谁?哈哈是谁?问的我也是一愣。明白后我们都要笑死了。”
安宁已经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你现在口音改了吗?”
“没有,管它呢,我就这么说话。反正他们后来都能听懂了。”
“你还记得以前溪口那边的话吗?”
“不记得了。”
“其实,大部分同学都是外地来的,各有各的方言,一开始的确闹了不少笑话。慢慢熟悉了,就好很多。”
“早听说大学是另一番天地。”安宁一脸的向往:“满华哥,你一向热爱读书,在大学里一定收获颇多。”
“嗯,大学里有学问的人,真是太多了。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深悟学海无涯。尤其各种演讲、社团研究、各种言论让人耳目一新,我刚入校时,看过《独立评论》里有一篇《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是胡适先生为毕业生写的演讲,通篇词真意切,用心良苦。”
“都说了什么?”
“他给毕业生的临别赠言,句句铿锵有力、发人深省。他说:‘切勿丢弃学问。’‘学问不会辜负任何人。’‘坚信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功力必不唐捐。’‘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安宁,你知道吗,这些话多么振奋人心。”
满华一脸兴奋地看向安宁:“易卜生说过:‘你最大的责任是把自己塑造成材。’胡先生告诫我们,‘学问就是铸器的工具,放弃了学问就是毁了自己。’他说:‘虽然我们生在不幸的时代,目睹国家民族的沉沦,面对强权横行的世界,仿佛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但我们要保持信心,相信民族有特殊使命,必将复兴。’”
满华回想刚入校时,几个同学围坐诵读这篇文字时内心彭拜、激情盎然的情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