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直面
南宫煊一脸装出来的冷漠凶狠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呆滞。他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李云恪的衣袖,眼中泛着水光,傻傻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你说实话?”
“这不是诈出来了么?”李云恪伏低身体,在他鼻尖上又啄了一下。
南宫煊:“……”
李云恪身上有伤,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对他来说也不容易,他便翻身坐起,将南宫煊拽到了床上,道:“对于你的过去,我虽然知之甚少,但我自认还算了解你的为人。”
南宫煊愣愣听着,双眼紧盯着他。
李云恪摸摸他的脸,道:“如果刘敬文真地想碰你,违背你的意愿对你做不干不净的事,你大概宁愿一死,也不会给他羞辱你的机会,对不对?”
南宫煊被他说得心中温暖,却更觉委屈,“你……你骗人,一年前在那个山洞里你对我……我后来不是也没……”
“我怎么一样?我又没存羞辱你的心思!”李云恪喊冤,拖过被子盖住两个人,“而且那时因为你自己也有主动,所以你嘴上虽一直说要杀我,可到底没选择跟我拼命是不是?”
南宫煊还是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理解起他的话有几分吃力,便索性不去想,恍惚问道:“你……真地相信我么?”
李云恪能听出对方费了多大力气才吐出了这几个字,心里又是怎么样的战战兢兢。他伸手轻轻擦过南宫煊不安颤动着的长睫,浅笑着一字一顿道:“我信你。”
南宫煊深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看了他片刻,猛地支起身体扑进了他怀里。
这一下不轻,撞得李云恪直咳嗽,可李云恪还是没舍得把他推开,一边咳嗽一边笑,一边还轻抚着他垂在脑后的长发。
南宫煊将人扑倒在了床上,脸整个埋进了对方胸膛,闷得自己都没地方出气了也不起来。过了一阵,他见李云恪的咳嗽还没有止下来的意思,这才在对方衣襟上蹭掉忍不住落下的泪,微微撑起身体道:“我出手不轻,你现在还疼吧?”
“没事,”李云恪缓了口气,够到先前许明曦给他的水喝了两口,道,“没当场打死我,那我就一定还能蹦Q回来。”
南宫煊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
“我逗你呢!”李云恪捏了捏他的脸,“别担心我,你自己情况也没多好,我适才伤着你没有?”
南宫煊摇头。
李云恪将歪掉的枕头摆正,拥着他躺好,道:“你别怪我总是执着于弄清楚你的过往,只要我还在乎你一日,就不能真正做到完全不介意。煊儿,我喜欢你,这一点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未来要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变。但我不能看着你将自己牢牢锁在过去,除了痛苦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会毁了你的,你懂么?”
南宫煊枕在他的手臂上,抬手遮住自己半张脸,片刻后闷声道:“你要是真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不过挺无聊的,怕你听完了又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我下半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了,”李云恪道,“用到你自己身上,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南宫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攥了被边在手里,似乎在纠结从哪里说,该怎么说。
李云恪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南宫煊才缓慢地开口道:“事情的开始,小曦已经告诉你了,刘敬文找我喝酒,在酒里下了药,将我迷晕了。”
李云恪没插嘴,侧身将他圈在怀里。
“像我们这种建在山上的门派,为免被人一举围攻,都会留一条出山的密道。紫暝教的密道入口在供奉历代教主灵位的长明堂里,就在灵位后边,进去之后沿着楼梯向下不远,有一间囤放食物和水的密室。”说到此处,南宫煊停了停,又道,“我跟着老教主去过一次,认得那个地方,醒来的时候,人就在那间密室里了。刘敬文将密室里的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了一盏灯,一个马桶,问我是想在这个地方住下来,还是愿意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而后离开这里。”
“密道虽然不是什么禁地,但是没有教主带领的话,不会有弟子出入那种地方,这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默默遵守着,所以我知道,没人会来救我。小曦制出来的迷药不单能将人迷晕,还能让人筋骨酸软,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我只能任他将我关在那种地方,无从反抗。”
“他的目的,自然就是我南宫家只传长子的绝学――乾坤归一。我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门功夫存在的,也不知他了解多少,问了他当然不会回答我,只顾着做他那称霸武林的美梦。”
“起初他每日都来密道里逼问我乾坤归一的口诀,我自不肯告诉他。他生气时也会打我,有次打得我受了内伤,大病一场,差点死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怕我死了这世上再没人知道乾坤归一的秘密了,从那之后才不再打我了。这也是他从不以那种方法羞辱我的原因,他知道以我的性子,他敢摸我一下,我宁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这事刘敬文必然是瞒着所有人的,那么南宫煊病了他肯定也不会请大夫来了。李云恪难以想象当时的南宫煊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能不发一言地抱紧怀里的人。
南宫煊摸摸他的手,接着道:“后来他便不每日来了,要隔三四日才来一次。他来时会带着个小厮,我的水和食物都是小厮给拿来的,马桶也是小厮收拾。但小厮不会在刘敬文不来的时候理会我,刘敬文几日不来,他也几日不下密道。”
说到这里,南宫煊笑了,“那么一间透风极不好的密室,马桶三四日都没人收拾一次,你猜里头会是什么味道?”
李云恪却笑不出来,心疼道:“他不来,你便三四日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么?难怪小曦曾说你肠胃本就不好,竟是那样落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