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堪重负 - 十里桃花一世安 - 西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30章 不堪重负

“要负担起那么大一个家,确实很辛苦啊!”剧孟叹道:“我也常常会觉得累,所以,干脆将家中俗务都丢给下人,然后找个借口跑出来玩上几日。”

“可是回去之后,心情会变得更糟糕。躲避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问题变得更加地棘手。”

他轻声道,旁边的吴博谦却不禁腹诽,原来你也懂这个道理,为何还是躲在长安城不肯离开?

阿灼一愣,躲避吗?她不敢当面拒绝绫罗,其实就是想,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吧?

绫罗的要求,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即便阿尧有暴露的危险,身为周家的媳妇,她绝不可能,送周氏一族来陪葬;身为刘氏的子孙,她也绝不可能给匈奴人入侵中原的可乘之机。

这一点,不仅是她,即便换做阿尧、阿舜,也一定会如此。

想到此处,她的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什么,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布局,让事情不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站起身来,冲着剧孟作揖道:“多谢公子提点,我要回家了。”

剧孟扬起鱼钩,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希望夫人能够笑口常开,你笑起来,真的很美。”

这样直白地赞美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一点都不显得突兀,阿灼的脸微微一红,冲着他便是一笑,牵了灵均的手,匆匆忙忙向回走。

周亚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一大早就匆匆离开,作为主人,这,实在是有违待客之道。

想到此处,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是回到府中,周亚夫却不在。

他一早醒来,便不见了阿灼,心中有异,便一个人在长安城中晃荡,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揽月阁。

虽然这里换了主人,早已物是人非,但论起回忆,这里确实,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过往。

他入了包房,点了几个小菜,却是胃口全无。

菜式一样,味道却完全不似往日的模样。双手轻轻从龙渊上抚过,脑海里却依旧回响着昔日离开长安城时兄长的笑言。

“从今往后,只怕史官们再书写之时,便只知周亚夫,不识伍子胥了。”

没想到,如此一去,便是三年的时光,就连兄长,也只能活在他的回忆之中了。

他轻叹了口气,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酒精下肚,腹中暖了许多,恍惚间却见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竟悄然站在了他的身侧。

同样的白衣胜雪,同样的器宇轩昂,不同的是,那人眼中常常会有的忧愁已经被掩藏,变成一谭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一汪死水,能将人吞没,亦能将人毁灭。

不知为何,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可是他的眼睛却似乎在说,他,就是那个人。

周亚夫一个激灵猛然坐起身来,手持龙源,满脸警惕。

“你,究竟是何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心底,却莫名其妙腾出一个难以接受的疑惑。

当年,阿灼说他像那个人时,他还觉得是痴人说梦,此刻,他竟突然觉得,也许,他就是那个人。

对面那人坦然地坐下身来,全然没有被他的威胁所迫,云淡风轻地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之后,轻叹道:“第一次累你受罚,是小黑被吕祺打死了,我心中难过,你便从府中偷了侯爷新酿的琼浆,专程与我送来,后来,被太皇太后发现,害你被侯爷饿了整整三天三夜。”

周亚夫一惊,酒也醒了一半,他偷酒给刘弘被父亲责骂的事情,长安城中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如此伤心难过却只是为了小黑那么一条狗的事,却鲜有人知。

他的眉头不觉拧作一团,龙源出鞘,直奔韩渊脖颈而来。“你,究竟是何人?”

颈下微凉,血腥之气蔓延,韩渊却从容不迫,继续道:“第二次累你受罚,是我听人说生母被张太后所诛,羞愤难当,提起剑来就直奔椒房殿,若不是你拼了命地阻拦,也许等不到太皇太后驾到我就已经命丧当场。可是,我却误伤了你,害你一个月内右手不能握剑杀敌,错失了征召入伍的最佳时机。”

他的语速很慢,从容不迫地流淌开来,却让周亚夫全身汗毛竖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坊间传闻,少帝受人调拨,抱怨太后杀母夺子,遂被太皇太后不喜,圈禁宣室殿中。内里因由,知情的太监宫女已被一一仗杀,而对这一切细节都了如指掌的知情者,出了当事人,只怕就连宫中的那位张太后都未必十分的清楚。

“第三次,是因为阿灼。”也许是因为提起放在心底的那枚小女子,他的面容才稍稍缓和了许多,双眸无尽的漆黑之下,竟燃起了一丝淡淡的柔情。“太皇太后薨逝,刘章带兵逼宫,你本可置身事外,却连夜闯入未央宫中,从虎爪之下救出阿灼,和刘章起了冲突,连累你肩膀再次受伤。”

“这个不算,无论你是否央求,昌平有危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理。”话脱口而出,周亚夫微微一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相信了韩渊的话?

韩渊就是刘弘,这,未免太过诡异了吧!

瞠目结舌间,却听到韩渊继续开口,说出的话更让他从头到脚遍体通寒。

“第四次,依旧是因为我,让你痛失了兄长,有家难回。”韩渊平静地望着他,神色间多了一丝哀戚。

“此话怎讲?”周亚夫抬眸,双眼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韩渊:“兄长之死,与你何干?”

“是兄长,助你离宫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昔日,他和公主,轮番上阵,跪求兄长救刘弘一命,兄长始终都不肯答应。

也正是如此,这些年来,他和公主虽然不说,可心中,都始终梗着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原来,这些年间,心中的隔阂,不过是一场误会。兄长虽未曾亲口点头答应,却依旧将他们的请求放在了心上。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错愕地望向韩渊。此刻,这人,除了一张脸,那神情、那仪态,都与当年的刘弘无异!

从韩渊的话中,周亚夫知道,昔日他离开未央宫,周胜之竟请来了清溪谷中的那位老药王来为他易去了容貌,为了保险起见,周胜之自己,都不知道他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换了个身份,他便一路跋涉,漫无目的地流浪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阿灼一提及就兴奋不已的代地。

路上,又一次救下了那少年韩渊,可那少年因与官兵发生冲突,重伤难愈而亡。他心中灵机一动,干脆冒认了韩渊的身份,

这一切,本来十分的顺利,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从此便换了另一番天地。

直到三年前,老药王临终,他到了清溪谷,才得知,原来那日周胜之请药王为他易容的事情,被药王的一个薄姓弟子泄露了出去。

所以,他还活着这件事,便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了,有可能,薄昭也知。

“联想到周胜之与薄氏非同寻常地联姻,我便猜到,周胜之,可能因此被人要挟了。”韩渊轻叹:“所以,我来了长安。”

周亚夫不禁恍然,兄长与薄氏,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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