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阴郁学霸和阳光小少爷

第三十二章阴郁学霸和阳光小少爷

在一次休息间隙，白小满递给卡修斯一瓶热牛奶——这次他直接说了“买多了”，然后状似无意地问：“学长，你这么厉害，是不是从小就是学霸啊？叔叔阿姨肯定特别为你骄傲吧？”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卡修斯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刚刚因为教学而略微放松的眉眼重新复上了一层寒霜，甚至比之前更加阴郁。

他沉默地拧开牛奶瓶盖，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良久，才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说：“他们不在乎。”

白小满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可能触碰到了雷区。他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听着。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那瓶温热的牛奶暂时软化了他坚硬的外壳，卡修斯极少见地、断断续续地多说了一些。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压抑了太久太久。

“他们……很早就不在一起了。各有各的家。”他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我跟着奶奶长大，在旧城区。后来奶奶也走了。街坊邻居……偶尔会关照一下。”

他说得极其简略，平淡，没有任何抱怨或卖惨的语气，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白小满却能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深藏的、被遗弃的孤寂和冰冷。

父母争吵、离异、各自重组家庭，将他视为累赘和污点，放任他在贫民窟挣扎求生……那些没有说出口的细节，反而更令人窒息。

所以他才会如此拼命地学习，因为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改变命运的稻草。所以他才会如此戒备和自尊，因为除了自己，他一无所有。

所以他才会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对一切靠近都亮出利爪，因为他早已习惯了伤害，而不习惯温暖。

白小满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心疼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能表现得过于同情，那会刺伤卡修斯用尽全力维护的自尊。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卡修斯放在桌上的手背。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安抚的力量。

“都过去了，学长。”白小满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现在非常非常优秀，靠自己走到了这里，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卡修斯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甩开那只手。但那股温暖的触感却像是有魔力，瞬间穿透了他冰冷的皮肤，直达心底最荒芜的角落。

他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许久，他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那一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层，似乎又融化了一大块。一种无声的、难以言喻的默契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目标好感度：25。他开始向你展露部分真实过往，信任度显著提升。内心防御机制仍在，但已出现缺口。”001的提示音都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经过几次补习，白小满的成绩果然有了不小的进步。虽然依旧无法和卡修斯这种天才相比，但至少摆脱了中下游，稳定在了中游水平。

他兴奋地拿着进步明显的成绩单给卡修斯看，又是一顿真诚的夸夸，把功劳全都归在卡修斯身上。

卡修斯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弧度极小，瞬间即逝，但确实是笑了。那笑容如同乌云缝隙中漏下的一缕微光，短暂却惊艳。

白小满捕捉到了那个笑容，愣了一下，随即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时间悄然流逝，学院里的气氛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冬季慈善晚宴而变得热闹起来。这是森兰学院的传统盛事，学生们会盛装出席，社交、跳舞、拍卖，为慈善项目募捐。

这对于贵族子弟们来说，是展示家世、拓宽人脉、暗地里较劲的绝佳舞台。

对于卡修斯而言，这种活动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没有一套像样的正装。晚宴那天晚上，他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去图书馆自习，避开那片他无法融入也不想融入的喧嚣与繁华。

华丽的大礼堂被装饰得美轮美奂，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白小满作为白家的少爷，自然是全场焦点之一。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白色礼服，衬得他越发俊秀挺拔，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他身边围满了和他打招呼、邀请他跳舞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游刃有余，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光芒的中心。

卡修斯抱着书，从礼堂侧面的走廊快步走过，目不斜视。他甚至刻意加快了脚步，不想多看一眼那片刺眼的热闹。

但眼角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瞥见了那个被众人簇拥、笑容灿烂如星辰的白小满。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而清晰的自卑感，像冰冷的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看啊，这才是他本该存在的世界。璀璨，华丽，众星捧月。而自己呢？灰暗，破旧，形单影只，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窥视着不属于自己的光明。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之前的那些接触、补习、分享，不过是少爷一时兴起的游戏吧？

等到新鲜感过了，他就会回到他的世界，而自己……终究只会是他记忆里一个模糊而可笑的过客。

卡修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灰色眼眸中的阴郁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猛地低下头，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片让他无所适从、心痛难当的光明。

就在他几乎要走过礼堂大门时，一个清亮熟悉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音乐和谈笑声，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卡修斯学长！”

整个礼堂门口区域的声音，似乎都因为这一声呼喊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惊讶地、带着探寻和不可思议的目光，顺着白小满的视线，看向了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抱着几本旧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正准备仓皇逃离的阴郁少年。

卡修斯的身体彻底僵住，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嘲弄的，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巨大的难堪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想立刻拔腿就跑。

但白小满已经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明亮笑容，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和卡修斯的尴尬处境。

他走到卡修斯面前，非常自然地说：“学长，我正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他的语气熟稔又亲切，仿佛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一样。

卡修斯擡起头，对上白小满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的戏谑或怜悯，只有纯粹的、看到朋友的喜悦。

“我……”卡修斯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小满却仿佛没看到他的僵硬，笑着向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声音清晰而坚定，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

“学长，愿意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吗？”

一瞬间，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白家的小少爷，竟然主动邀请那个有名的、被排挤的平民天才卡修斯跳舞？还是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疯了吗？

卡修斯也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白小满伸出的那只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与他因为打工和做粗活而带着薄茧和细微伤痕的手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