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帝国元帅的安抚小O

第十六章帝国元帅的安抚小o

就在卡修斯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眼底那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光即将熄灭时，白小满却忽然极其轻微地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梦呓，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悲伤：

“……因为……不能失去。”

卡修斯灰色的眼眸骤然一凝！

白小满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虚空，仿佛透过医疗舱的穹顶，看到了无比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的景象。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执拗：

“已经……失去过一次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

“不能再……再看着……又一次……”

“碎片……碎了……抓不住……拼不回来……”

“至少……这次……不能再……什么都不做……”

他的话语破碎不堪，逻辑混乱，夹杂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语，更像是一个重伤之人意识模糊时的呓语。

但那话语中蕴含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失去之痛，那种绝望下的不甘与挣扎，那种近乎本能般的守护执念，却如同最汹涌的暗流，猛地撞入了卡修斯那冰封的心湖。

碎片？碎了？拼不回来？

卡修斯无法完全理解那些破碎的词语，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少年单薄身躯彻底压垮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那不是伪装，不是表演。

那是源自灵魂最深处、几乎被碾碎后留下的、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

这一刻，卡修斯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那麻木顺从从何而来——那是心死之后的空壳。

明白了那偶尔闪过的坚韧和愤怒从何而来——那是深埋灰烬之下的、不肯熄灭的星火。

明白了那眼底化不开的悲伤和眷恋从何而来——那是对某个永远失去之物的、无望的追寻。

他一直以为他豢养的是一只脆弱无害、或许有些小聪明的金丝雀。

直到此刻，他才窥见，那脆弱躯壳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在绝望中拼命燃烧着的、倔强的灵魂。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如同初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卡修斯冰冷的心脏。

那并非同情，也非怜悯，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震动。

他从未想过，在这个被权力、阴谋和战争填满的世界里，会存在这样纯粹而惨烈的……执着。

为了一个“不能失去”的念头，可以毫不犹豫地赌上性命吗？

真是个……愚蠢又疯狂的的小东西。

卡修斯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小满似乎又因疲惫和虚弱而陷入了昏睡，呼吸变得绵长。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医疗舱边。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沉睡的少年。

他伸出手，指尖迟疑了一下，最终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少年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几缕火红色碎发。

动作生涩，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与他平日的冷酷铁血截然不同。

那触感，依旧冰凉。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即使沉睡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心上，灰色的眼眸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冰封，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有什么东西，正从中悄然滋生。

从那天起，元帅府内的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却又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小满被接回了a-7静室，但这里的陈设悄然改变了。

地面上铺上了柔软厚实的银灰色长绒地毯，吸走了军靴踏地的所有声音。舷窗边多了几个符合人体工学的软垫和一张小桌。

室内恒温系统被调整到一个更适宜休养的、令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甚至连每日送来的食物，也不再是冰冷的营养流质，而是精心烹制的、口味清淡却营养丰富的餐点，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些造型可爱、甜度适中的小点心——这在整个以效率和冷硬著称的元帅府，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卡修斯依旧每隔一日来进行精神力疏导，但过程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和公事公办。

他不再只是沉默地承受或释放威压。有时，他会带来一些军部并不那么紧要的、关于帝国最新发现的宜居星球或者奇特宇宙生物的报告光片，在疏导间隙，看似随意地展示给白小满看。

有时，他会在白小满因共鸣反噬而疲惫不堪时，破天荒地停留片刻，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那强大的存在本身，就带来一种无形的、令人安心的庇护感。

他甚至开始允许白小满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偶尔，在天气系统模拟出帝都星宜人黄昏时，他会带着白小满，在元帅府顶层那戒备森严、可以俯瞰大半个帝都星穹顶的私人观景平台上，沉默地走一走。

白小满依旧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依旧蜷缩在舷窗边，望着星空出神。

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空洞渐渐被一种复杂的迷茫所取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卡修斯态度的变化。那种变化并非言语上的温和，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体现在每一个细微举动中的……纵容和庇护。

他困惑，不安，甚至有些惶恐。他不明白这座冰冷的“人形冰山”为何会突然开始消融。

他只是本能地、更加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最大的秘密。

但人心是肉长的。尤其是在他如此脆弱、如此渴望一丝温暖的时候。

一次疏导结束后，白小满脱力地靠在软垫上，脸色依旧苍白，额角带着冷汗。卡修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舷窗前，望着窗外一艘正在缓缓入港的巨型星舰。

夕阳的余晖透过舷窗，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罕见的、柔和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