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鹤丸国永不高兴。
鹤丸国永非常不高兴。
明明那个人一开始只是属于他的、明明当初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好……为什么现在一下子会多出这么多人和他抢呢?
要是其他人最开始的时候就都被折腾死在前任手里该多好。鹤丸国永阴暗无比的想着。
他独自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雪见大福。直到柳篁歌过来拉开了纸门,他才大发慈悲的从被子里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颇为不爽的看着拎着裙摆坐在他旁边的女子。“为什么不是我呢?”白发的青年伸出细瘦而有力的手臂,搂上了柳篁歌纤细柔软的腰肢。他的脸蹭着她的小腹,声音飘飘荡荡的:“篁歌不信我么?为什么不是我呢?”
“对呀,为什么不是你呢。”比起鹤丸委屈甚至藏着杀机的声音,柳篁歌只是笑吟吟的拨弄着怀里鹤丸脑袋上细碎的白发,温软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一点点拂去了鹤丸国永心头的躁动感。
“我也很厉害的……你没必要考虑那么多要选择一期一振。”鹤丸国永被摸得没了脾气,只得小声咕哝着。柳篁歌的笑声溢出唇齿,她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鹤丸的耳朵,好脾气的反问道:“小鹤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和你签订契约?”
鹤丸国永不知道自己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若是说知道,她会以为自己心思深沉想得太多从此不再对自己这么亲近么?若是说不知道,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发现他鹤丸国永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刚刚诞生的小付丧神?
我不想只是做你的孩子啊……你什么时候愿意抬头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
你这幅自欺欺人的模样,我也喜欢的要命就是了。
鹤丸国永眯着眼睛享受着她轻柔的抚弄,哼哼唧唧的趴在柳篁歌的腿上撒娇:“别的我不管,你答应了这件事情一结束就留下来陪我的。”柳篁歌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脑袋:“是是~我有记得啦。”鹤丸一咕噜爬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柳篁歌的眼睛:“你若真记得为什么不和我签订契约?害怕我用令咒威胁你做什么事情么?”
她无奈的戳了他一指头,然后取出圣灵珠放在他的手心,合拢了鹤丸的手指,这才微笑着对他说:“圣灵珠乃吾族圣物,其中栖息着吾族历代先辈圣魂;我已不能算是正统的后裔,圣灵珠如今于我也不过是供给灵力的东西……至于我,自可以依靠天地灵力转化魔力所以不必担心。现如今我把这个交给你……”那双美丽的眸子看上去蕴着一种奇特的复杂情感,像是终于愿意放弃已经枯槁的希望一样,迎来了更加绝望的解脱。
她看着这颗珠子的模样,实在是太痛苦了。
鹤丸捏紧了圣灵珠,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柳篁歌像是他小时候那样,忽然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一副十足亲昵依恋的态度。
“小鹤呀……你告诉我,你是可以相信的。”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宁缃也好薛芸也好,我没了昔日魔君的身份,她们根本没有理由继续追随我,我现在谁也不敢信……只有你呀小鹤,我身为英灵可以相信的,好像真的只有你了。”
鹤丸那双灿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异常温柔,不过他骨子里却不是什么温柔的家伙,用一种近乎诱哄的语气继续追问下去:“那三日月呢?一期一振呢?五虎退呢?……这里这么多强大的刀剑奉你为主,你难道就没有一把刀是可以相信的么?”
“小鹤啊……”她僵硬的扯扯嘴角,眼神近乎死去般枯冷。“我自己的力量我自己清楚;你敢说这些刀剑不是因为我的魅惑之力才对我效忠的么?区区魔力的蛊惑能换来什么呀……忠诚?爱情?换不来的。这样的存在我见得多也经历得多……根本信不得的。”
“没关系。”鹤丸温柔无比的勾着嘴角,露出了帅气又温顺的笑容:“我还在呢。”
来把你的一切都交托给我吧……你的信任,你的心,还有你的一切……
不怪我的,是你犯规了呀。
用这种表情对现在的我说出这样的希望,那么我做出什么你都不能再怪我了。
其实是可以的吧,你曾等许诺我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的。不是么?
“被主殿交托了这样的信任,不回报给您可不行呢。”鹤丸国永拿出自己的本体放进她的手里。“这个给你。”
“单独只是一期一振的话,我无法相信他。”鹤丸垂着眼注视着他面前的柳篁歌,“正如篁歌所说,他们在最脆弱的时候被你英灵力量所蛊惑……那这样的话,就算篁歌实力很强我也没办法就这么让你过去。”
他没告诉她的是,身为付丧神,天生对魔力就有一定的抵抗之力,区区英灵的魅惑说到底也只是魔力一种具现化,对这些实力强大的付丧神而言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威胁力。
他们若是当真被蛊惑,那只能说是他们心甘情愿的结果,怪不得谁。
“你知道如何催动灵力通过本体召唤我吧。”他若无其事的撩起柳篁歌耳畔一缕垂落的碎发,声音柔和乖巧:“若是有事,尽快叫我过去。”
柳篁歌笑得眉眼弯弯,用力点点头。
“好,听你的。”
***
此刻,本丸的付丧神们和宁缃薛芸两女一同呆在大厅之中,只不过这屋子里除了满室寂静,并没有一人开口。在场大部分都表现出的可怕的耐心与涵养,倒是让几把性子较为活跃的短刀呆的有些手足不安。
“那么……”三日月宗近率先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身着蓝色狩衣的美男子若是一笑,当真衬得上风华绝代四字。“不知两位……夫人,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他粗略的扫了一圈,除了鹤丸国永不在,本丸仅存的刀剑全部在此。
无论是被那位新任审神者蛊惑住的,还是那些没有心思的,全都在此。
“那我就直说好了。”宁缃甩开袖子,周身气势一起顿时就多了几分凌厉的威仪。眼睛环视着诸多付丧神,神色还算诚恳,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诸位付丧神,大多都是经受世人供奉传承,历经千百年方才修得人身;天下间比起我家主君要优秀得多的好过江之鲫,何必非要抓着我们这位不放呢。”
“您这话说的有趣。”率先回答的是小狐丸,他倒是没像三日月和一期一振一样对新的审神者生出近乎刻骨的狂热痴迷,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性子:“如今那位大人既然已经答应了成为我等的主君,那么怎么会说成我们抓住她不放?既然两位是她的老部下,那么对主君的实力应该很清楚才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温和讨喜,偏偏唇间却隐隐露出了森白的獠牙:“凭她的力量,是我们可以抓着不放的程度么?”
“说的不错。”一期一振接着道,那双蜂蜜色的眸子直视着宁缃的眼睛,温润纤秀的俊美男子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两位初来乍到就说这种话,难不成是趁机想掌控住我等的主殿好为二位所用么?”这一屋子黑压压的刀剑带着未曾除去的戾气与凶气,毫不客气的把彻骨的杀意投射到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这话说得绝对够狠。
宁缃向来性子高傲,当时脸就沉了下来。
薛芸娇娇一笑,眼神媚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几位说的这是什么话~说到底都是伺候魔君大人的,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门后陡然间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冷,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战场杀戮的刀剑全都当成和你一样当初依靠美人计蛊惑君王的存在么?”柳篁歌拉开纸门,表情清清冷冷的,“薛芸,你昔日的确助我良多,可如今这回我用不到你。”说完这话,她把视线投到了宁缃身上:“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你们昔日的魔君,不过你们若是觉得我这位主君已经不比当年,那么薛芸也好谁也好,再来几个我也不会管。”她话音一落宁缃的脸唰得就变得惨白,立刻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臣妾管教不严,请您惩罚!”
“惩罚就免了。”柳篁歌抬手带上了披风的帽子,“薛芸好歹也是我昔日旧部,我姑且算是她许久不见有些情绪激动好了……你安排一下让她回去,至于鬼姬,通风报信,念在初犯,你把她也送回去吧。”深知若是处置不当下一个该回去的就是自己,宁缃再没了多余的言语,狠狠瞪了一眼面色铁青表情僵硬的薛芸。
“……至少请容臣妾看着您走吧。”她深吸一口气,下一个瞬间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柔美。单单就这副功夫就让小狐丸对她有些另眼相看。此刻这貌美如花的女子神情低落眼神凄美,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怜爱之情。
“随你。”偏偏主君是个外热内冷的无情人对于薛芸这副期期艾艾的可怜模样一点都不为所动,嘴角藏着一丝笑意的一期一振瞥了一眼坐在原地没动地方的三日月宗近,率先走出去跟在了柳篁歌的身后。薛芸咬咬嘴唇也跟了上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的功夫柳篁歌就变了性子。
其余刀剑见状也纷纷离去不再继续搀和,屋子里只剩下三日月宗近和跪在那里的宁缃没动地方。
鹤丸国永守在门外,懒洋洋的靠着廊柱,见他们出来后颇有兴致的摆了摆手。“呦!”白发的付丧神笑眯眯的模样看的一期一振眼神一凉,他微微侧侧头,示意身后跟过来的薛芸。
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