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是一年生辰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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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梦居这会儿炭火烧的旺盛,加上先前把人放在热水里泡了一遍才捞上来。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色终于不似先前那般苍白无力了。嘴唇开始有了血色,全身开始回血状态。可依旧病态十足,双眼皮贴住眼睑,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自然心里头明白。恐怕这次的事情,不好收尾了。
站在一旁观看他把脉的白总管,脸色铁青,盯着他那手指一动不动。他真是害怕,万一他说错了什么话,那还不得把他拉出去给砍了。想起来都冷汗涔涔!
“张太医,可无大碍?”清冷的声音充满了低沉的磁性,不似一般太监那样尖锐,他皮肤白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额头上细小的血管,犹如白瓷一般。长得五官立体,眼角总是微微往上挑,危险韵味十足。长年在内务府做事,少有时间出宫。几乎是没有接触过太阳,性子又生冷,在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还真没有和他走的近的人。
“这是寒症的表现,这寒冬腊月,估计要修养几个月才会见好。加上自小身子骨弱,又有心疾,实在是令人堪忧。表恶寒者温之,内中者劫之。若不好好调理,身体只会慢慢被掏空。”他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银针来。阴寒及下陷脉绝者,宜灸之。他开始施针,对准头上的穴道扎针,不多不少,一共八针。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摩擦着另外一根手指,那是他认真时候的表现。床上的人儿只剩下了半条命,头上的银针让他瞳孔一收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禹子墨,他从未在皇上身边看到过他。也未曾听说他的消息,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恰好出现了在他眼前。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迫使自己不要想太多。可皇上似乎对容加太过关怀了,这引起了他的关注。
可他忘了,皇帝今年也不过十九岁。明年开春,便是齐放的弱冠之年,对于男子来说,非常重要的一年。
两位太医讨论好了方子,依依写了下来,教给药童。拿去太医院,抓药。其病症需要忌口的和注意的,也都写了下来:主治:
主乎温散,桂枝、四逆辈。甚者,三建霹雳散。有卒中天地之寒,口伤生冷之物。
从治:
热药加凉剂引之,或热药冷冻饮料。经曰从而逆之。
补:
气虚中寒,脉沉迟弱,于补中益气加桂,甚者加附子。
寒积怫郁作痛,桂枝大黄汤,逆而从之。
寒气结搏,附子类。温热而不回者,用金液丹、二气丹,壮益阳气。
开完方子,药童便拿去太医院了。至于需要忌口的说明,他已经写在纸上。
这时,只听见门吱――的一声,一看,原来是容夫人。
“张太医,子墨是否无恙?”她这颗心悬着未曾落下过。这孩子就如她亲身的般,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他的爹娘。她眼眶湿润,一看就知道独自哭过。
“夫人不必过于忧心,这孩子福大命大。挺过来了,只要好身养病,自然有所好转。药方子我交给了掌事丫鬟,她每天都会去太医院领药,按时煎药,给他服下,保证药到病除。”他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一鼓作气的说着。丝毫没有夸大其词的做派样子,事实上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这般夸下海口。
“有劳张太医了。”宋瓒客气道。
“老夫就告辞了。”秋葵领着张太医往院子外走。
“容夫人为何进宫来了?”那声音突然之间响起,把她给下了一跳。她稳住身形,将白广臣打量了一番,原本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掌事公公,看来这气度又不像是。实在是无法言语,这种压迫感。
“皇上特意昭民妇进宫,自然有他的道理。民妇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哦?这就稀奇了,皇上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让我来猜猜!估计是为了容大人的事吧!”他一语道破,只是不拆穿她。
“夫君自从身染恶疾,亏得皇上体恤,特意从江湖中寻找姜神医,为夫君医治,民妇很是感激。”她微笑着,神情自若的说道。拿起卓上的茶水壶,放在炭火盆上热一下。
白总管见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今日多谢白总管相助,若不是白总管亲自跑了一趟太医院,估计这孩子小命都没了。”他全身盖了两床被褥,汗水直流,打湿了他额头的碎发。隽秀的面孔,眼睛下方还有青色的眼袋。根本就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孔,却又有一丝的特别。
“容夫人过于客气了。你皇上的贵客,我白广臣,自然是不会怠慢。若是有需要,随时来内务府打声招呼就是了。”
“多谢白总管!”她慎重对待,眼前这位白总管可是手段无比的毒辣,这张虚有其表的面孔下,还不知道暗藏着怎样的杀机。
白广臣似乎在观察什么,他望向外边的院子,他呆在这已经有一刻钟了。可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是未曾出现!这一切,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容夫人,这就告辞了。”
“白总管,慢走。秋葵,送白总管出去。”外边的秋葵听见宋瓒的话后,紧紧的跟随在他后面,缓慢的行走着。
没有想到,她今儿个,真的胆子大到如此地步,居然敢跑到内务府去撒野。事后,想想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
在听闻太后病了的消息后,齐放依旧忙于政事,无暇□□的样子,让秦贯准备好慰问的礼品,送去了霖雨宫。他办事一向心细如尘,他很放心。
“皇上,现已晌午,是否需要传膳?”那开口说话的小太监,正是秦贯手下□□出来的小卓子。由于头骰比较宽,脑袋也显得特别大,偏偏眼睛又长得细小,实在是滑稽。
“秦公公还未回来?”
“回皇上,还未曾回来。皇上若是乏了,是否可以传膳了。”
他抬头望着十分紧张的小太监,对于他的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乏了和传膳二者有啥关联,实在是不解。
“罢了,回麟趾宫。”他放下手中的奏折。
“奴才这就去准备。”他连忙退下。看来,皇上今儿个是要在麟趾宫用膳,他得前去传膳。若说这麟趾宫有什么不一样的,恐怕就是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热的,耳池子是由白玉砌成,华贵无比。
皇上大多数时间是呆在朝阳殿的,大臣上奏或是进宫觐见,皆是在朝阳殿接见。麟趾宫里边没有专门看守的宫人,而且皇上一旦去了麟趾宫,除非有他的口谕,否则一概不允许入内。
据说,曾有不知死活的宫女,仗着自己有几番姿色。就乘着皇上一人在麟趾宫的时候,前去勾引他,谁知道,第二天这宫女就被赐了毒酒。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闯入麟趾宫了。
此时的殿内一片宁静。
宫殿里,雪白色纱幔随风飘动,屋子分三间,外面是大殿,中间摆放的是一尊雕像,正是海东青,眼神犀利无比。里面是卧室,地板都用深紫檀木做成。外面,白色的曲线花架上放着一盆白百合,开得正艳,浅黄色的花蕊羞娇的藏在里面。一张桃木做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青花瓷茶杯,里面有一点未喝完的碧螺春。中屋里有个长案,案上设着大鼎,放着紫罗兰。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墙上挂着一大幅水墨画《墨兰》。卧室里一张整洁的嵌玉木床,一盏金色香炉,檀香燃烧得正欢。
案桌上摆放着一把剑,此剑大概三尺长。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时真正的刃如秋霜。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剑鞘擦拭的一尘不染,光亮无比。可以看得出来,用剑的主人,对它的喜爱。
梨花木窗边,一名男子坐在躺椅上。眼睛望向窗外的梅花,眼神温柔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