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举步维艰第四节
花红酒绿
宴会开席后,众人这个敬那个端的。一会儿,林飞鸿喝得脸红脖子粗。
无论是谁,酒喝多了头就晕,头一晕就说胡话。林飞鸿晕晕乎乎说,小姐姓啥?
秀芳答,姓尹,大号尹秀芳。
林飞鸿说,这名字排场,旧钢筋建大楼——锈房(秀芳),哈哈哈……
同桌人听了林董事长自编的歇后语,七嘴八舌奉承道,还是林董事长水平高。
一桌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林飞鸿看上了尹秀芳,便一一退去。
人走完了,林飞鸿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进秀芳布袋里。秀芳又掏出来,退给了林飞鸿,羞涩地说,人家都喊你林董事长,我也这样称呼你。林董事长,这钱,我不能要。
林飞鸿暗想,我去过多少酒店歌舞厅,那些小姐张口要小费,合口要小费。可这女子却分文不取,太清纯了吧!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珍贵。
秀芳见了姐姐,把林董事长饮酒后给她塞钱的事说了一遍。姐姐说,林飞鸿是搞房地产的,他的钱多得数不清,你不要白不要。
秀芳听了姐姐的话,想,林董事长为啥给我钱?是不是有点儿意思?算了,反正我的经济也不宽裕。下回,他给我就要。
又一次,林飞鸿又来饮酒。一进门,碰见秀芳的一脸笑容。林飞鸿往沙发上一坐,烟、茶、水果已经摆到面前。林飞鸿抽出一支烟,还没放到嘴边,秀芳就“啪”地燃起了打火机。林飞鸿对着火苗点烟,心里那个舒坦劲儿喽,就像在云彩眼儿里漫游。
按说,林飞鸿见过成千上万的女人,也不稀罕一个乡下女人。但是,自从上次见到了秀芳,脑子里一直有个抹不掉的身影,好像普天下的女人净化得只剩尹秀芳一个了。
宴会厅里没人,林飞鸿开了金口,问:老乡,家里还有谁呀?
秀芳站到林飞鸿身边,答,父母,别的没有了。
林飞鸿弹一下烟灰,说,今年多大?
秀芳又答,周岁二十八。
林飞鸿再问,二十八?结婚了吧?
秀芳再答,结了,又离了。
忽然,林飞鸿心中燃起一团希望的火苗。不过,表面还装作没事似的,说,你既然干这一行了,就得去大地方看看,长长见识嘛!
秀芳说,酒店开业以前,我考察过碧云山庄、旗开得胜酒楼。
林飞鸿用淫荡的目光瞟了秀芳一眼,说,白云酒店,你去过吗?
秀芳摇摇头说,没有,那是招待大人物的地方啊!
林飞鸿像会议结束时布置任务一样,说道,那吧,周六我带你去白云酒店参观参观。
秀芳猛然间觉得别扭,不答应吧,他是董事长哩;答应吧,我一个单身女人跟在他后面算啥哩?想来想去,她说,林董事长,让俺姐夫一起去行吗?
尹秀芳又提起姐夫,林飞鸿又勾起了几年前的回忆:几年前,要不是周忠实的介绍,自己咋能和张局长相识?要不是十万元支票的功劳,自己咋会夺得几百亩土地的使用权?要没有几百亩土地的支撑,自己咋能建起高楼大厦?要没有这群高楼大厦,自己咋会如此阔绰……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在林飞鸿的脑海里出现一丝悔意,觉得自己不该把老同学踩在脚下。可又一想,当下,钱是衡量人的砝码。有了钱,想干啥就能干啥。他周忠实不就是个小公务员吗?一月的工资,还不够老子从牙缝里漏漏哩!
想到此,林飞鸿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哈哈大笑道,行!这个工作我来做。
次日上午,林飞鸿把周忠实通知到自己办公室,进行非正式会晤。
周忠实进门时,林飞鸿只“嗯”了一声,然后吐出一个字“坐”。坐下后,周忠实一句话也不说,想:老板就是忙,见了老同学也舍不得丢下工作。
为了不影响林飞鸿处理业务,周忠实只有在一旁干坐着。坐了好大一会儿,林飞鸿还是不发话。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咔咔声和时钟的哒哒声。周忠实又想:老同学让我上门,是叫我帮忙吗?不是,他现在已经成了身价数亿的企业家,用不着我帮忙;是和我叙旧吗?肯定也不是,因为他和我现在不在一个台阶上。
快到中午时候,周忠实实在等不及了,站起来问,林董事长,找我啥事?
林飞鸿忽地抬起头,一愣,说,哦,我把你忘了。他实际上并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在电脑上玩游戏。
林飞鸿走下老板桌,像仰望太阳一样看着周忠实:是这样。听说,黄鹤酒店经理是你妹妹?
周忠实回答,不是,她是我爱人的妹妹。
林飞鸿把“面团子”移到周忠实面前,扛着将军肚说,宾馆的工作很辛苦。周六,我请你和你妹妹一起去白云酒店吃个便饭,怎样?
周忠实本不想答应,但看着林飞鸿祈求的目光,还是点头许诺。
林飞鸿把饭局安排到白云酒店最豪华的房间——红颜厅。
秀芳一进门,好像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五彩缤纷的灯光,照得秀芳眼花缭乱。点菜时候,林飞鸿说,女士优先。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尹秀芳。秀芳接过菜单,一瞧,都是用拼音(英语)写成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于是,便背起了黄鹤酒店的菜谱:青椒炒肉丝一个,土豆烧牛肉一个,凉拌苦瓜一个……
服务员摇摇头微笑说,对不起,小姐,这几个菜本店都没有。
二姐夫觉得妹妹点的菜太寒酸了,接过菜单递给林飞鸿,说,林董事长,还是请你点吧!
林飞鸿接过菜单,想,这小姐清纯是清纯,却还停留在县级水平上。他没看菜单,出口成章:红烧鲍鱼、神户牛柳、韩国鱼子酱、日本蒸蛋、北美龙虾各一份,外加一个心灵鸡汤。说完,又问,酒有什么酒?
服务员回答,白酒有茅台、五粮液、剑南春;红酒有德国威士忌,巴黎波尔多。
林飞鸿说,今天我就来个独断专行,都喝白酒——茅台。
秀芳本不喝白酒,但在热闹气氛的烘托下,不喝也要强喝。三杯酒下肚,脸蛋儿微微泛红。按照酒桌上的规矩,林飞鸿是东家,应该由林飞鸿先敬酒。他端起酒杯,吥叽吥叽喝了两杯,说,酒是粮食精,谁喝谁年轻。我先从周科长这儿敬,谁不喝谁是龟孙。
周忠实看着胸无点墨的老同学马上要露蹄爪,赶紧掩饰道,大家别介意,龟孙是俺老家一种动物,能活一千多年。
林董事长预祝大家长命百岁,永葆青春!听不懂北方方言的南方人,哈哈大笑着拍手称快。
敬到秀芳跟前时,她实在饮不下了,可林飞鸿的话一直在耳旁响起“谁不喝谁是龟孙。”秀芳心里明白,龟孙是骂人的话,就是老乌龟的孙子。虽说姐夫作了善意的解释,让大家健康长寿,但在老家那是乌龟王八蛋的意思。
秀芳晕晕乎乎的,胡乱接过酒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这一下,秀芳顿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