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落意
当看到床上的孩童与那人相似的眉眼时,夏意平是恨的,恨那人竟早与别人生了孩子,却不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但若是说了,自己也会觉得没所谓只要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多注意注意她,便也觉得满足了。
但是,那人明知自己对他的满腔爱意却仍无动于衷,只把他当自己的一个下属,不,可能连下属都不算,只是一个陌生人,哪怕只是关心的一句问候她也会觉得满足,但是,三年了,一次都没有,他对她永远都是那么冷酷无情,但越是这样,心中想要得到的渴望便更多。
当崔致夜来找她合作之时,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因为崔致夜说到时候会把他的武功废去,把人完整的给她送去,让他除了自己身边哪都去不了,虽然废去那高高在上之人的武功必定会是十分残忍的事情,若得知事情真相他也必定会恨她,但是,她却很开心,因为马上就能完全的拥有他了,他是她一个人的,就算他恨她,她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便觉得心满意足,此生了无遗憾了。
可是,崔致夜骗了她,他要将那人杀死,什么把人完完整整的给自己,什么一辈子在一起,都是骗人的!她真的好后悔,听信了崔致夜的花言巧语,害得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在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派了无数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却毫无音讯,夜里每每入睡,便是他毫无血色的脸,和冰冷僵硬的身体,随后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每夜每夜,闭上眼便是自己不愿看见的可怕一幕,夜里睡不好觉,白天忧思过重,身体越来愈差,每日基本以药为食。
直到一日,得知萧申带了一男子还有一小孩入住了客栈,而且事事亲为,保护的十分严实一事,便觉那房中之人必定与那人有关。萧申是那人最亲近之人,那人出了事,萧申断不会在这尽心尽力的照顾不相干之人,所以他绝对还活着,绝对没出事!
这个消息让她在这黑暗的一个多月里破天荒的睡了个好觉,派人盯紧点若是有机会便把这两人抓来,同时悄悄赶了来买了个寻常的小院暗中观察。
好不容易寻了个萧申不在的时候下手,结果人没抓来自己却反被暴露了。反正迟早是要被查出来的,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的便是那人是否安全,到底在何处,只要让她看到他还活着,即便是死也无所谓了。于是破罐破摔,第二天派人直接将他们抓回来。
本来是先把大的那个抓回来好问话,没想到小的这个却先给抓了来。既然抓都抓来了,那便问问看能否得出一些消息,待看清小孩的脸时,他真的狠狠惊讶了一番。
虽然嫉恨那女子,恨这孩子身上留着别的女人的血,但看着那与日思夜想之人□□分相像的脸,她终是恨不起来,只愿这么一直看着。
很快,萧逸“醒”了过来,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笑的温柔的夏意平,沉默不说话。
夏意平看萧逸醒了过来,不仅长得像,就连那表情和眼神竟也与那人神似,不自觉的,便抬手想抚摸上去,就像在抚摸他般。但萧逸却侧过了头避开了她的碰触,夏意平的手顿在了空中,随后讪讪的收了回去。
终是触碰不到…
自嘲般的笑了笑,夏意平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逸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夏意平知他在警惕自己,遍继续道:“你放心,坏人已经都被阿姨给打跑了,你现在很安全。”
萧逸表情似有些松动,夏意平接着道:“你家在哪,你的,父亲呢?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
萧逸看着夏意平的眼睛,眼中流出哀伤之色,道:“我的父亲,他死了。”
“什么!?”夏意平猛的站了起来,一脸哀痛扭曲的对着萧逸大声喊,“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武功这么高强怎么会死?你是不是在跟阿姨开玩笑?嗯?肯定是在开玩笑是吧。来告诉我,你的父亲在哪里?”夏意平从一开始的癫狂,慢慢冷静了下来,一脸渴求的看着萧逸,希望他能告诉自己那个人究竟在哪。
萧逸却是一字一顿的说:“我的父亲,他死了,就在那日,被教内勾结外贼的叛徒陷害,死无全尸。”
夏意平看着萧逸,愣愣了良久,恍然失了灵魂一般,呐呐道:“死无全尸…叛徒…死无全尸…叛徒…哈哈哈哈…”突然,她笑了起来,边笑边往后退,“哈哈哈哈啊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一定是骗我的…”
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他死了?他怎么会死了?我没想他死的,我只是想让他永远在我身边,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呜呜呜呜我…是我害死了他…”夏意平崩溃般手捂着面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萧逸沉默的看着她不说话,安静的房间,一时只听得到夏意平难掩痛苦的悲泣声。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堂主,人已带到。”
哭泣声戛然而止,而微微耸动的肩膀表示她正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别人听到。平复了好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抹掉脸庞的泪水,说道:“带进来。”
随后一穿夜行衣人扛着个人进了门。
看见那熟悉的衣服还有背影,萧逸瞳孔一缩。白棠!
夏意平示意将人放在地上,萧逸出声道:“放床上,地上凉。”
“这…”穿夜行衣之人迟疑的看向夏意平,萧逸接着道,“我父亲死后,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我。”
夏意平脸上又出现些许哀痛,侧过脸,说道:“放床上吧。”
“是。”白棠便被放到了床上。不像萧逸警觉的只吸了一口而且体内还能代谢掉□□,白棠可是实打实的吸到昏过去,所以现在还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中。
萧逸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小小的呼出一口气。还好,没有受伤。
既然萧申没有把人救走,那必定会回客栈,发现他也不见了,肯定会看到自己留下的标记,顺着标记很快便能找到这来,现在只需拖延时间即可。
萧逸状似懵懂的看着夏意平,问道:“你不是说是你把坏人打跑了吗?为什么哥哥会被人抓到这来?”白棠要是醒着,听到萧逸亲口叫他哥哥,他肯定高兴的糊他一脸口水,可惜,他现在昏睡着,听不到也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夏意平点点头,笑着说:“是啊,这位哥哥也是我从坏人手里救下的,不是抓来的。”
萧逸:“那能送我们回雍舜楼吗?”
夏意平看着那张脸,似是看呆了,好半天都不说话,萧逸也不说话,任她看。良久之后,她缓缓走近,略带恳求的说:“我能摸摸你的脸吗?就一下,一下就好,之后我便会派人将你们送回去,好吗?”
萧逸不同意也不拒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她,夏意平见他不反对,缓缓伸出了手,抚向他的脸颊,但却在触碰之时,被萧逸偏过了头躲闪开去。
夏意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收回了手,走到窗边,叫来了手下,吩咐他们将人送回去。
萧逸也只是随意说些话拖延下时间,没想到她当真要送他们回去。在出门之前,萧逸对着屋内之人说:“父亲只爱母亲一人。”也不等那人如何反应,说完便出了门。
萧逸知道夏意平对他的执念,但不管是一年,三年,十年,不爱便是不爱,所以从未给过她任何希望,也未做过或说过让她误解之事,本想着时间久了,她便能放下了,想不到,求而无果,执深成魔,竟让她勾结外敌做出叛乱魔教之事。
如果之前在魔教时他的的态度让她感受不到他的拒绝,那便只能说出来,萧逸那句话便是想明明白白彻底的让她断了臆想,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他也无话可说。
在萧逸和白棠走后许久,夏意平才喃喃自语道:“我知道。”声音轻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知道萧逸不爱他,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也没有,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从未让她感受到一丝希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爱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三年前,见到他的第一眼,看到他站在满树飘零的桃花下,似被自己打搅了赏花的兴致,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慢慢的便走了。在擦身经过自己之时,那穿过他长发的花瓣乘着风飘进了她的心,从此,万劫不复。
所以她将紫殊堂改名为落意堂,取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让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怨和所求,但那又如何,那人却被自己害死了,不能再见,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袭衣袖,她也再见不到,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还能远远的在一旁看他写字,听他说话。
是自己的贪心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所以她不能死,她得活着,她要赎罪,她要替他报仇,她要杀了害死他的所有人,然后怀着这份悔恨痛苦绝望,直到她老死,病死,她知道,这才应该是她最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