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手术真相
<div>局长室内。
张照问：“陆主任，你是怎么发现白梦梦死亡前做了取卵术的？”
陆依婷答道：“根据刁鹏飞电脑里的那些裸贷女孩照片及身份证上的信息，我和几名侦察员找到了其中的十几名女孩，有一个女孩向我们哭诉，说之前她从刁鹏飞手里贷了五千元用于购买手机，过了两三个月，这笔贷款连本带利就长到了七千多。见她无力还款，刁鹏飞便提醒她，说卖卵可以一下子挣一笔大钱，还能帮助不孕不育的夫妇拥有自己心爱的宝宝，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无奈之下，她就到妇幼医院准备捐卵，但医院不要。”
“妇幼医院不需要卵子？”
陆依婷解释道：“不是他们不需要，而是国家有规定，禁止卵子买卖行为。”
张照明白过来：“你是说，正规的医院不敢私自买卖卵子，所以白梦梦只能到圣母医院这类民营医院去非法取卵。”
“是的。”陆依婷说，“那女孩告诉我，在妇幼医院咨询时，当时有个黄牛模样的女人偷偷告诉她，让她去圣母医院，说那里给的钱多。但那女孩见是民营医院就犹豫了，因为她欠的钱不多，父母知道后骂了她一顿，把她的欠款还掉了，她后来就没去。”
“照这样说，白梦梦肯定是被黄牛骗到圣母医院的，因取卵时突发心脏病，死在了手术台上。我说的对吗？”
陆依婷点了点头：“买卖卵子是非法行为，圣母医院不仅没有取卵的资质，还弄出了人命，这事要是捅出来，老板和医生肯定都要判刑，因此林金锁和吴岩才会想到抛尸。否则，林金锁大不了赔上两百万，用不着冒着坐牢的风险去犯法。”
“你能确定白梦梦就是在取卵过程中突发心脏病死亡的吗？”张照问完补充道，“死亡原因很重要，涉及到将来对林金锁和吴岩的量刑问题。”
“昨天我和市局的吴科重新打开了白梦梦的腹腔，她的卵巢虽然形态正常，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些儿干瘪，我和吴科特地咨询了省人医的生殖中心专家，对方说，刚抽过卵的女性，卵巢会出现暂时性皱缩现象。在放大镜下，我们还在子宫壁和卵巢上各发现两枚针眼。”
不一会，陆依婷领来了省人民医院生殖中心的专家刘主任。
刘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知识女性，她戴着一副眼镜，说起话来温文尔雅，闲聊了一会才知道，她也是文小青的同学。
几人就文小青案发表了一通感慨后，刘主任介绍道：“有些女性因卵巢和输卵管存在病理缺陷，无法正常排卵，此时就需要我们进行辅助生育，即通过手术方法抽取她健康的卵子，在试管中进行授精培育。这是自体供卵治疗女性不孕症的一个途径，还有一类不育症的患者，她们自身的卵子发育不良，无法正常受精，遇到这一类情况，就需要有捐卵者为其提供健康的卵子。我们在取得捐献的卵子后，与其丈夫的精子进行体外人工受精，即人们常说的试管婴儿……”
张照似懂非懂，他直奔主题：“刘主任，捐卵是不是像男人捐精一样，可以有一定的补助呢？”
刘主任笑道：“我们对精子的供体和卵子的供体要求完全不一样，捐精者是可以自愿报名的，我们在对其身体状况进行全面检查后，如果合格，他就可以捐精了……”
此时支昕来到了局长室，他听了一会来了兴趣，问刘主任：“捐精后医院会给很多钱吧？”
刘主任笑道：“按规定，精子是不能买卖的，但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我们还是会给捐精者几千元营养补助。”
支昕理了理头发，挺了挺腰板，打趣道：“像我这样的帅哥去捐精，你们肯定优先录用吧？”
“哈哈，支队真会开玩笑！”刘主任笑道，“大家都有一个误区，以为自己帅，精子会被优先选择，其实正好相反，帅哥的精子我们是不要的。”
“这是为什么啊？”办公室里的几人都十分惊讶。
刘主任解释道：“我们对捐精者相貌的要求是‘普通’二字，个头必须中等，皮肤不能太黑也不能太白，鼻梁不能太挺也不能太凹，眼睛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总之，我们会选择那些身体健康，相貌平平、看了一眼就忘的那类成年男性。”
“这是为什么呢？”张照和支昕都不解，在他们看来，需要进行人工生殖手术的家庭肯定喜欢漂亮女孩或帅气男人的遗传基因。
刘主任说：“你们想啊，如果一个需要精子进行人工生殖的家庭，丈夫原来矮小黑瘦，结果使用了一个高白帅的男人精子，将来生下的孩子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白个头高，邻居会怎么看，背后会说他们什么？”
“哦，原来如此。”支昕和张照这才恍然大悟，“邻居肯定以为这家女人在外面偷人了。”
“刘主任，如果捐卵，女孩能有收益吗？说白了，如果一个女孩去捐卵，她能挣到多少钱？”这是张照最想了解的问题。
“卵子是不能随便捐的。”刘主任说，“相关法律有规定，只有那些为了生孩子，到我们医院进行自供卵辅助生育的妇女，她们才有资格成为捐卵人，在得到她的授权后，她多余出来的健康卵子，我们才会供给那些需要异体供卵的家庭使用。”
“如果有一个女孩很需要钱，到你们中心去捐卵，你们会替她取吗？”
“这是违法犯罪行为。”刘主任严肃起来，“不得不承认，黑市上确有这种交易，因为自愿捐卵、本身又进行自供卵辅助生育的女士毕竟有限，导致卵子紧缺，所以才催生了黑市，还有个别经济条件优越的家庭，他们希望生一个和父母长得很像的子女，于是会有黄牛专门替他们介绍，找到和需要生育的女性长相相近的女孩，高价买卵。”
陆依婷和张照支昕对视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了白梦梦之死的背后原因。支昕问：“取卵能取死人吗？”
“在实施取卵术前，我们会对自供卵女性的年龄及健康状况进行全面评估，如果有心脏问题或生殖器官病变，甚至是性病爱兹病患者，我们是禁止手术的。”刘主任说，“通常情况下，这一手术是不宜麻醉的，医生在b超的引导下，用针管通过供卵人的阴道，穿破子宫后壁，再刺进腹腔和卵巢，抽取供卵人成熟的卵泡……如果是黑诊所，医生通常会很下作，他们一般会提前让供卵者服用促排卵的药物，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一次性取到多枚成熟卵子，提供给多名不育症妇女使用，卖出几倍的价钱。”
“您是说，取卵手术尽管不会导致大出血，但供卵人会产生剧烈疼痛，是吗？”陆依婷问。
刘主任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在取卵前，需要对供卵者的各项生理机能进行全面检查，一是确保供卵质量，二是确保供卵人的健康……”
钟楼刑警大队问讯室内。
法律工作者严树四十多岁，或许干久了教训别人的职业，表情本就不怒自威，见眼前的两名警察竟然瞪着自己，且言语闪烁其词，他眉宇间的川字纹越皱越深，他板着面孔，瞪着面前的两名侦察员：“把你们张局长叫过来，我不想听你们瞎扯。”
侦察员小李一拍桌子，喝道：“严树，我希望你还是老实点，我们张局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侦察员老赵当起了和事佬，他笑着说：“老严，我们又不是审讯你，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呢？”
严树怒气未消，他责问道：“前两天就有两名法医找我，说要抽我的血。告诉我，我究竟犯了什么案子，是杀人了还是强奸了？”
小李冷笑道：“要是杀人强奸，我们早就给你上铐子了，哪里会客客气气地跟你聊天？”
“我告诉你们，法律程序我比你们懂，别跟我兜圈子。”严树自个儿掏出烟，点着火愤愤地抽了起来。
严树知道，自己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绝不会有把柄落在警察手里。当然，要说自己是雪白的大狸猫，倒也谈不上，当下有点小权小势的人，谁没有点经济问题？不过他清楚，就算有人举报自己渎职受贿，也不归眼前的这帮刑警管。
烟抽了一半，严树觉得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问：“你们就直说吧，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老严，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也希望你不要隐瞒。”侦察员老赵忽然敛起笑容，他问，“今年10月7号晚，你都去干啥了？”
严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我怎么能记得？”
侦察员小李说：“严树，我提醒你一下，10月7号晚23时16分，你曾通过支付宝，向一家娱乐场所转账了798元人民币，这事你还记得吗？”
严树心里一凛，他忽然明白了，警方是在怀疑自己嫖娼……
严树吸了口烟，让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知道，嫖娼虽然会受到治安处罚，但必须现场抓获，而且嫖客、卖淫女和场所从业者三方的口供必须吻合。既然这是两个多月前的事，自己又没有被当场抓获，如果承认了，不仅要被治安处罚，弄不好还会丢了工作、婚姻解体、妻离子散……
想明白了这些，严树的态度缓和一些，他说：“我想起来了，那晚我去过金海滩桑拿会所，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去找小姐了？”
小李冷笑道：“难道你不是去找小姐的吗？”
严树哈哈笑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承认当晚去过那里，但我只是去洗浴，过后还找了个按摩师，从头到脚给我按了两个小时。你们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太费脑子，趁着长假去放松一下，又是穿着便装，不是不可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