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次听到左襄的琴声时,是在于没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广播中,正在播最新单曲的排行榜。前奏的吉他响起的那一刻开始,一阵熟悉揪住了于没的心。于没反应过来时,竟然已经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即便过去了这些年,于没仍能认得左襄的琴声。左襄演奏和演唱的风格特征,是于没和左襄一起当练习生的那几年,一点点看着左襄形成的。而且,从一开始,无论对待歌唱,对待唱歌,还是对待乐器,左襄都是这样爱惜,这样珍惜。每一个音符,都能让于没重新想起左襄的神情和身影。
于没一到公司就请经纪人大哥帮忙联络林念,不过说的是想和林念合作,并不提左襄。
等到忙了很久,才得空打开手机,调出了一个聊天界面。可两个拇指刚要开始打字,于没才发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聊天界面的顶端ID,是“百丈冰”。
陈天瀚那年在医院里醒来时,于没和几个队员都去看他了,但是陈天瀚根本不记得他们了。
而且,那之后,陈天瀚都仿佛回到了小孩子的心性,尽管依然是那样聪颖敏锐,却有很多事情和生活技能,都需要有人帮他,才能重新习得。
大概,唯一的安慰,是陈天瀚看起来比之前开心了很多,也重新有了朝气,几乎就像ZORRO刚出道时那个魔鬼队长一样活力满满。
尤其是陈天瀚再次摸到钢琴琴键时,那种纯真又天然的开心,那十指飞舞间像鱼儿重回水中一样的自由,于没至今仍然记得。
只是,一直没有人跟陈天瀚提左襄。陈天瀚自己,也全然忘却了的样子。
于没现在,是本能地想把自己已经要联系到左襄的事告诉陈天瀚,可待到此时,才意识到这当中的复杂。
怎么办?
于没是唯一几乎全程旁观了陈天瀚与左襄之间的曲折坎坷的人,在于没眼中,这世上没有比他们俩更彼此契合的人。
一想到这两个人的如今,于没的心又揪了起来。
就这样为难着,好不容易有的喘口气的休息时间又过去了,于没按灭了手机屏幕,心中叹息着站起了身,一边决定好了现在最该做的事。
无论如何,必须先联络到左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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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左襄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电话对面的人是于没。
“我说,陈天瀚那年停止活动,是因为他从公寓的阳台摔下来。至于是怎么摔下来的,已经很难知道了”
左襄的呼吸乱了,攥着手机的手已经用力到骨节发白。
于没继续道:“襄子,我知道我没有问这话的立场,但那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
左襄低头,沉默不语。
他想起了那一天,陈天瀚在机场紧紧抱住自己。想起了那绵长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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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那之后,两人一直牵着手。甚至打车回来的路上,都没有放开。左襄也说不清,是自己不放开陈天瀚,还是陈天瀚不愿放开自己。但是,左襄能确定,这一刻,一切都正好。
陈天瀚宽大的手掌,正好;左襄微凉的十指,正好;胸腔中,心脏有些强烈的跳动,也正好;就连两人一路长久但有无数情愫溢满其间的沉默,都正好。
唯一的对话,是半路上,左襄低着头,也没有看陈天瀚,说了句:“再这样都要出汗了。”
“别扯了,你就是个移动冰袋,我从没见你手心出什么汗过。”陈天瀚一点没松手,倒是另一只手也过来,轻轻地一一捏着左襄的指节。
说起来,左襄虽然看起来挺健康的,但真是一直整个人都凉凉的,尤其是手和足。陈天瀚捏着左襄的指尖,就好像将温润的玉握在了手里。
那之后,两人又回去沉默里了。然而心绪万千,都在空气中蹁跹。
一直牵着手到了家里,陈天瀚反手把门关上,就立刻一手揽住左襄的腰,一手托住左襄柔软的颈,低头吻了下去。
一开始,只是唇齿之间,但是不知不觉,陈天瀚已经渐渐用了更强的力量,也袭掠至了左襄深处。
左襄的呼吸变得很急促,原先挂在陈天瀚腰两侧的手不由抵住陈天瀚的腹间,却感到了那里分明的肌肉随着陈天瀚的呼吸起伏,不由更手足无措,像触到了电一样抽回了手。
陈天瀚感到了左襄的动作,便停下了,看着已经有些慌了神的左襄。
不知为何,左襄明明不比陈天瀚矮多少,可每到这样的时候,左襄总是好像羞成了一只软软塌下去的红柿子,让陈天瀚满心都想一把把左襄揉进怀中。
“怎么了?”陈天瀚明知故问,一边一只手离了左襄的脖颈,牵起了左襄的手。不过另一只手仍是牢牢揽住左襄的腰间。
左襄已经满面通红,只是摇了摇头。又缓了缓,才说道:“我不太懂……”后面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天瀚嘴角扬起:“不太懂,什么事?”
左襄不想被陈天瀚逗弄,便想走开,不与他多说了。
陈天瀚却只将揽住左襄腰的手臂一用力,宽大有力的手掌在左襄的背后稳稳托住,将左襄拥进怀里,沉声在左襄耳畔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样在忍耐。”
左襄与陈天瀚贴得如此近了,方才惊觉。
陈天瀚看着左襄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禁心软,放弃了自己要在今夜就一步步将网收紧的心思。放松了双手,也将怀抱松开了些,将头倚靠在左襄的肩膀。
“襄子,我不急。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不要分开,不要离开。”
左襄体会到陈天瀚的温柔忍耐,又觉察他言语间交缠着的渴求与不安,心间又是蓦然一动,抬手也环抱住陈天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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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事从来不宽容。
美梦碎裂,总挑在人们自觉最接近圆满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