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生辰 - 赋梦 - 箜篌骨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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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生辰

又过一月,不知道外边是何时节。

白胤嫌初春过得太久,便换了初夏的季节,满山都是翠竹,风移影动,站在房内都能感受到山风的清爽,从这里看,还能看得到云韶自己搭的云亭。

云韶偶尔清晨的时候,喜欢在那吹笛饮酒,独自一人享受那份风雅,不过,现在也只能在远处看看了。

云韶透过咒文满布的窗棂向外看,天舫云雾飘渺,看了一阵,居然同窗外的一个人对上了双眼。

“醒了?”白胤半边身子越过窗沿,将手背覆到了云韶的手掌上。

云韶点点头,望着他。

白胤歪了歪脑袋,“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云韶沉默,用眼神询问。

白胤倒也不生气,“今日是你的生辰。”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云韶微微一愣。他记得刚飞升仙界的时候,离自己生辰还有半年多,眼看半年竟是过去了。

白胤绕进屋里,神情难得的温和,见云韶还站在窗边,便从身后拥住他,询问道,“师父有什么心愿,可以同我说,我会尽量实现。”

在过去的几月中,云韶见过了白胤残忍或偏执的各面,却少见白胤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只要他说出口,白胤便会毫不迟疑地答应一般。

云韶有何所求?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件罢了。

白胤轻声道,“你说,只要你开口……”

我要你放了我,从此再不相扰,让我一人寻一僻静之处终老,你做得到吗?

云韶看着他的双眼,有一瞬间几乎忍不住便要脱口而出,然而理智让他及时住了口。他不傻,只要这句话说出口,便能打破现在这一刻所有的温情。

云韶最后摇了摇头,移开了双眼。

白胤有些意外,他们两个都明白云韶未出口的话是什么,然而两个人都只字未提。

过了片刻,白胤轻声道,“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师父。”

他说不说话有那么重要吗?云韶心中微哂,他说的话白胤不会在意,即便他不说,白胤自己一人都可以自言自语许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连他开不开口都不能顺心随意了吗。

“师父。”白胤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提什么要求,便自作主张了。”

云韶闻言抬起眼皮。

“云归你还记得吗?大概明日便能飞升了。若是任由他自己修炼,少说也得百八十年。师父在天舫最亲的师兄弟也就是这一个,我想了想,便帮了他一把,提前了他的仙劫。”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韶开口,声音因为久久的沉默而沙哑,甚至还带着愤怒,“我已经在你手掌心了,你逼我还不够吗?何苦再加上我师兄!”

白胤无奈,“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是想等他明日飞升之后,让他来看看你罢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天舫那些人。”

有了上次那回事,明华他实在是不放心。但云归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话倒是让云韶意外了,在同白胤对视片刻之后,云韶默然收回了目光,又陷入了沉默,在白胤以为云韶不会再开口之时,云韶又道,“让他来看我,有什么用呢?”

云韶轻轻挣开了白胤的怀抱,拉开两人的距离,面无表情。

“是看这个可笑的天舫,还是看我这个可笑的阶下囚?”

白胤皱起了眉心,他不在意云归的看法,但他在意云韶的想法。“明日我带你出去。”

随着云韶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白胤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一个月前便没有再碰他了,每晚两人只是相拥而眠。而云韶的态度从起初的憎恨愤怒,到现在的平静和沉默,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月。

偶尔白胤半夜出去冷静,云韶其实是知道的,但他只是冷眼望着,没有开口的意思,甚至毫无动容。

白胤觉得现在的云韶便是一潭死水,他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到底还是揪紧了。

他想要的绝不是现在这个境况,也不是这样死气沉沉的云韶。白胤还记得自己是昭元的时候,有几次清晨凉风拂过山岗,他去给云韶请安,云韶却已经早早起身不在房内,他便沿着晨雾弥漫的山间竹林,一路向下走,见到了云亭中吹着笛子的云韶,风采依稀。

那时候云韶听到他的脚步声,还会对他回眸一笑,招一招手让他过来。

云韶还曾经给他削过一只青竹笛,只是他五音不全,始终没有学会,云韶还没有教得不耐烦,他却已经不想学了。但那只竹笛却一直被珍而重之地放在房内,后来,他血祭之后,曾有残魂碎片飞回了天舫,附在了那截青笛上久久不去,他只好下界跑了一趟,正好碰到了刚刚伤愈出关的云韶。

白胤打开了仙府的石门,伸手对云韶道。“师父,跟我出去走走吧。”

云韶摇了摇头,走也不过是方寸之地,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白胤有点失望,“师父能不能再给我吹一首曲子?”

“……”

“好吧。”

白胤心中微叹,走近了云韶,拉住云韶的手指,轻轻在指尖上吻了吻。“今日师父最大,不去便不去吧。”

若是不看云韶脚踝上那个紧固的锁链,确实也有那么几分温柔缱绻的意思。

白胤试探性地说道,看着云韶的反应。“想必我不在,师父心情会更好一些,我走了,今晚再回来。”

可惜云韶的表情波澜不惊。

白胤走的时候,有意没关上仙府大门。隐去了身形,站在仙府之外,果然,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看见沐浴过后、一身轻爽的云韶从洞府前门走出,一路沿着山前小径走到了云亭,再远脚上的锁链便够不着了,他便在云亭坐下了。

白胤在后面看着,一声不发,然而看了半天发现云韶只是换了个地方发怔,竟然过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挪窝。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云韶曾经问过白胤,“白胤,在你刚刚清醒的那十二年,你为何冷眼旁观,反而我飞升到了仙界,又作这般情态,难道看我人间遍寻,找你不见好笑吗?”

那时两人还在床榻上,白胤把玩着云韶的头发,闻言顿了顿手,“那时候心里恨你,加上记忆缺了重要的一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自私,不愿理会,再念及你可能飞升仙界,索性起了杀意。

可转念一想,为这点事便同一个凡人计较,实在太过大题小做,便揭过不谈了。你若是这辈子平平庸庸,在下界天人五衰也罢;一朝得道,飞升到天界修行也好,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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