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里,容文鸢呆呆的望着天空,突然问了身边的人一句,“列战英,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列战英知道容文鸢心情不好却不想她问出这一句来,耳朵一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不论为了那个人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心甘情愿吧。只要那个开心自己就开心,为那个人好可以完全不在乎自己。”
“......是,这样的么?那我哥哥,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容文鸢低低道。
夜风习习,微凉,列战英没有听清楚容文鸢的话,但他没有再问,他道:“晚上风凉,小心得风寒。”
容文鸢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不能病了,我还要照顾哥哥了,我病了,他怎么办呢。”
“这,你别这样想啊。先生若是有那么点事情,殿下肯定比你还急呢。再说先生身边还有我们呢,你别自己一个人忙,以前你不在先生不也被我们照顾的好好的。”列战英笑道。
“不一样,你们都不懂。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你们和我也不一样,哥哥他现在唯一能说说话的就是我了。很多话他连我都不愿意说,而你们的太子殿下还能像以前一样整天整天的与我哥哥看你们练武坐下来喝茶笑着下盘棋么?他连半个时辰空闲都没有,偶尔有了也......哥哥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将自己推到这样难堪的境地,他明白么?你明白么?”容文鸢心中的不平,在偌大东宫里除了白璧想来也只能说给这个人听了。
“这,我确实不明白。但是殿下虽然越来越忙碌,但是身为太子,殿下要治理朝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殿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先生也该是高兴的,又这么能说是......难堪?
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有先生在所以殿下才能像现在这样。殿下还同我说过,说正事因为有先生在,他每天的心都是定的,有时候被那些朝政弄的心烦,可想到先生就又会觉得静下来。在战场上先生和殿下之间好像有着我们谁都看不到的默契,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不管怎么样心都是连着的,就算只有一个人只要想着另一个人也还在不远的地方就暖和了。那种感觉我实在是说不出来,但是容姑娘,你真的不用为殿下没时间陪先生而操心。”列战英轻缓的劝慰着。
容文鸢瞧了他一眼,“我今日才发现你还挺能说,可惜,是个呆子。”说完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有停下来对着后头还没反应过来的列战英道,“今天晚上我说的话,你说的话都赶紧给我忘了,谁都不能说。”
“诶,好。”列战英连忙应了一声,应完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了一声。
皇帝寿仪的第二天,内廷司正式下旨,命纪王、言阙、叶士祯为主审官,复查赤焰逆案。对于这桩曾经撼动了整个大梁的巨案,当年怀抱疑问和同情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由于强权和高压的威逼,这股情绪被压抑了十三年之久。随着夏江的供认和复审的深入,梅岭惨案的细节一点一滴地被披露出来,朝野民间的悲愤之情也越涨越高,几乎到了群情沸腾的地步。
到了九月中,重审的过程已基本结束,但由于此案牵涉面广,并不是单单只改个判决就可以了事的,所以又延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详细决定如何更改、补偿和抚恤的诸项事宜。
而夏b卖国通敌一案也在查夏江之时翻出乃夏江为排异己陷害。
十月初四,皇太子率三名主审官入宫面君,从早晨一直停留至黄昏方出。两日后,内廷司便连传三道旨意,其一,宣布昭雪祁王、林燮、夏b及两案所牵连的文武官员共计三十三人的大逆罪名,并将冤情邸传各地;其二是下令迁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入皇陵。并重建林氏宗祠,迁夏b夫妇入悬镜司名簿。重人皆按位恢复例祭供飨。两案幸存者复爵复位,加以赏赐。冤死者由礼部合议给予其家人加倍优厚的抚恤,并定于十月二十。在太仪皇家寺院设灵坛道场,由皇帝率百官亲临致祭,以安亡魂;其三,此案首犯夏江、谢玉及从犯若干人,判大逆罪。处以凌迟之刑。谢玉已死,戮尸不详,停究,其九族除莅长公主首告有功恩免三子外,均株连。
这三道旨意,已大概确认了翻案的方向,接下来就是各部各司及各地方拟细则执行地事了。十月二十那日的祭奠按期举行,为示尊重,皇帝与太子均着素冠。亲自拈香于灵位之前,并焚烧祷文告天。当日天色惨,气氛悲抑。
萧景琰现在已基本承担了所有朝政事务地处置,繁忙度有增无减。不过略有空暇时,他都会轻骑简从,不惊动任何人地前往苏宅去见好友。林氏宗祠完工之后,他还特意秘密安排,让梅长苏以人子身份,举行了一次十分正式的祭祀。只不过除了那一天之外,写着“林殊之位”的小小木牌会一直在这所幽凉森森的祠堂之内,占据着在外人眼里它应该出现的位置。
而白璧也由萧景琰安排偷偷去悬镜司祭拜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而对于在还未出生便已经“死去”的夏b之子,自然没有属于他的那一块木牌。对于这件事白璧只说:“在世人眼中我是白璧,有些过去就让它埋进黄土吧。我的父亲母亲不是什么悬镜司的掌镜使大人,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与不善言辞的父亲,这就很好了。他们知道我是他们的儿子,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双亲,这就足够了。”
白璧这一生学到了很多,其中一样便是知足。或许学习的过程很是心酸,但对于白璧而言,应该算是件好事情。
在祭奠完白璧双亲的第二天,白璧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金陵,离开萧景琰。他该回家了,落叶总该归根。
可事情似乎总不能顺利的结束。白璧最后的一段人生波澜再起。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尚军大败,合州、旭州失守,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掠夺人口民财,地方难以控制一事态,请求驰援!”
“北燕铁骑五万,已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请朝廷派兵速剿!”
一整叠告急文书小山似的压在萧景琰的案头,还有不少的战报正在传送的路上,一封封地宣告着事态的恶化。三个邻国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发动攻击,境内又有叛乱,就算是放在大梁鼎盛时期发生,这也是极大的危机,更何况此时的大梁早已在走下坡路,尤其是当年祁王试图改良而未果之后,政务腐坏军备废驰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近一年来萧景琰虽大力整饬,略有好转,但数十年的积弱,又岂能在朝夕之间治好。如今面对虎狼之师,若无抵抗良策,拼死以御,只怕真的会国土残缺,江山飘摇,让百姓遭受痛失家国之灾。
在第一封告急文书到达金陵之时,白璧正在收拾东西。不多,几件衣裳,一箱泛黄了的书。
在消息传到白璧耳朵里的前一刻,白璧正拿着那枚时常戴在头上后来置于枕下的白玉发簪。
“鸢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白璧将东西交到容文鸢的手上。
在容文鸢疑惑的眼神中温柔的笑起来,如同春天的风,“不晓得?那就帮我送去苏宅吧,亲手交到梅长苏的手里,琅琊阁一定会有所记载的。”
容文鸢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自从跟在白璧身后之后她不明白的还少么,也不差这一件。她和他的白璧哥哥就要离开金陵了,她终于可以带她的兄长回家了,这种喜悦之情足矣溢出来,掩盖住那些疑惑与小小的小小的连她自己都不晓得的舍不得。她想没关系,等以后她想回来大不了就再偷偷跑出来一次么。
“那正好,我要去同小飞流还有晏大夫道个别。”容文鸢拿着发簪堪堪出门,一只翠鸟便落到了白璧房间的窗柩上,叽叽咋咋的叫这,想让人不听也难。
那时,白璧时怔了一瞬,便立刻追上容文鸢,“鸢儿,别去了。发簪不用送了。”
“啊?”容文鸢停下脚,这么一会儿要送一会儿又不送了?
白璧将装着簪子的木盒拿回手中,拢进袖中,他不知道是落寞还是欢喜的说道:“苏宅是该我去一趟。”
容文鸢不明所以,只是心中一紧,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白璧他要去做什么,但就是一种直觉,他们可能回不了蜀中了。
“哥,你,你要去做什么?我帮你去就好了,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容文鸢茫然无措的说道。
白璧看着她,似乎是抱歉,似乎是心疼,有似乎还带着深深的无奈。
“我要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但鸢儿你相信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件能够一偿所愿的事情。你不是总说我这段时间过得窝囊么?我也实在是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是个双更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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