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当今的奖项五花八门,但大体都分为A、B、C三个级别,其中每个级别又对应着甲、乙、丙三个等第,而闻名星际的联邦电影科学艺术奖则远远高于这些传统奖项,若非要给它安一个级别,大抵也是A++级。组委会考虑的不仅是演技与票房,反而更看重它造成的影响。
在大浪淘沙般的筛选中,毛弥成为了为数不多的飞跃型演员。从他演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就实现了一部作品一次飞跃的耀眼成就。《倚天》电影入围C级,纵使他本人没有得奖,却也使得主流关注到了他,这对于大多数新人演员都已是羡慕得眼红的际遇。紧接着他又凭借《欺海盗浪》夺得B级乙等最佳男主,人人都以为他的飞跃到此就要结束,最少也要再拼搏个三五年才能继续往上走,却不想他又靠着转型之作《凶野》,以五爷的形象拿到A级丙等大奖。
曾有人戏言,毛弥此生拿不到新人奖也是个遗憾了,毕竟光凭奖项而言,他已经有了前辈的资格。
高处则寒,远处亦艰,他终于也到了脚步该缓慢下来的时期。
不过对于毛弥自己来说,什么都没有变化。他依然专心于电影的拍摄,偶尔出去接个采访,除了别人看他的眼神愈加尊重之外,倒真的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影评家们说他的《故园草木深》顶多拿个A乙奖,之后再来个几年再拿A甲。片场里人们看到这条消息还特意问他自己觉得怎么样,毛弥抱着暖壶,眨巴眨巴眼睛:“很荣幸。”工作人员闻言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他们都被毛弥带得眼光过高了,竟然还能忘记得到大奖的难度。影评人就算是用如此不屑的语气,却反而是在夸人,放眼望去,又有几人能被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拿A甲”?
“对了,我听说那个跟焕星闹翻的演员,进霍天王工作室了。”方才还在和毛弥聊天的工作人员想起了什么,蓦地站起来道。
这一句就如同扔入大海的巨石,瞬间激起无数浪花,场面蓦地热闹起来,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围拢了过来:“我也听说了,还说明儿会办新闻发布会呢。”
毛弥但笑不语,心里却是有些震惊,他还以为岑子燕不会这么果断地接受自己的“施舍”,少说还得再挣扎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解约了。
“真是羡慕……他可是天王第一个签的艺人。”
“嘘,这话你也敢说,焕星你惹得起吗。”
“能耐再大还管得到咱们这些虾兵蟹将身上么……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这可说不准,都一个圈的人,少说两句。”
既然巨头惹不起,他们的话题就又扯回到了主人公身上,“你说那个叫岑子燕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还读着书的小年轻,就敢这么对着干。”
“人又不怕没出路,我告诉你啊,我一哥们儿,当官儿的,说他家世不得了呢。”
……
“诶毛弥,您认识他吗?”讨论半天,他们仿佛才想起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演员在这坐着,忙转头问他。
毛弥平静无波:“认识。”
又是一阵轩然,人人好奇:“哇怎么认识的啊?没看过你和他合作来着。”
“偶尔见过几次。”毛弥笑道“别八卦了,小心导演生气。”
一提导演,众工作人员霎时噤若寒蝉,果不其然马上就听见了导演拿着大喇叭嘶吼的声音:“都休息多久了!各回各位!”于是众人马上作了鸟兽散。
今天拍的是少年时期。
十四岁,裴多菲已然成了卡泽贫民区的一霸。孩子们都听令于他,在街巷内穿梭,成了一股野猫军队。贵族们开始害怕从卡泽经过,再也没有了缓缓行驶欣赏他们乞讨姿态的兴致,因为一旦慢下来就可能会被孩子们团团包围,抢得一片精光。就连卫兵们与警察们也拿他们束手无策。
也就是裴多菲在贫民区称王称霸正高兴的这一年,年轻的革命青年们游说到了这里。
那些年轻人既有贵族的公子哥,也有上过学的知识人,不少则是听过演讲后一路跟随的青年,他们从边缘的村庄一路游说了三年,终于走到了首都。
他们包下了贫民区里唯一的酒吧,日夜在此摇旗呐喊,演讲歌唱,能唤醒一个是一个。
裴多菲本来对他们嗤之以鼻,直到一天深夜他坐在街角,用那本寡妇写了一大半抱怨之辞的本子写自己的诗时,他听见了酒吧里的呐喊:“谁是诗人,谁就得前进,千辛万苦和人民在一起!”他几乎是反射性地站了起来――那是真正的裴多菲说过的话!
少年飞快地跑进酒吧,年轻人们惊喜而热情地欢迎他们的第一个客人。
这夜他们畅谈一宿,无话不说,热血沸腾。
“裴多菲――这真是个好名字!我们的好裴多菲,我问你,你惧怕审判者吗?告诉我们这桩事!”青年们醉得站在了桌上。
少年随着他们也站在了桌上,他挥舞着细l的手臂,以无比坚定的声音喊道:“从未怕过!”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配着枪,他们站在法堂之上,他们在审判我们的生死!”
裴多菲已经学习了一晚,他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激情都得到了宣泄,他再也不再纠结于温饱,而是看到了比生存更为重要的事:“不!他们没有资格审判我,反而是我们――我们凌驾于所有的审判者,我们是正义的卫队,自由的大炮!即使我蔑视他们,也没有人能剥夺我生存的权利,将我囚禁!”
少年说着,跳下桌去,推开了酒吧的门。孩子们从四处探出头来看他。
裴多菲从酒吧里抢过一面旗帜,他摇着旗帜,声音仿佛晃醒了整个黑夜:“醒来吧,可怜的朋友们!还要吃黑面包吗,还要饥肠辘辘地劳作,受贵族老爷的折磨吗?是谁让我们出生起就陷入黑暗,是谁让我们学会这些肮脏的勾当?是谁逼迫我们出卖肉体,又是谁把我们当做牛马一样呼来喝去?”
随着他的前进,孩子们亦跟在了他身后,虽然不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却不妨碍他们跟随自己的头儿。声音汇聚成一条河流,两边楼房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盏盏亮了灯,仿佛一个渐渐亮起来的黎明。
灯亮,窗开,各色的人倚在窗边,或者推开门加入游/行队。电影的第一次集体的歌唱终于出现了。
毛弥此时已经完全成为了裴多菲,他朝气蓬勃,散发着自由与热情的气息,知识的宝库,诗歌的无边勇气,在他身上发光。他苦练了许久的歌曲随着他清亮的声音缠绕在整个片场,就连艰涩的发音也唱得极其完美。
导演看得连连抚掌,笑问道:“你们看看,我们毛弥,是不是现在去演个音乐剧也不在话下了?”
边上人连连点头,他们看一眼显示屏,又看一眼现实中的毛弥,感叹不已:“虽然电脑里他是个孩子,可是真这么一对比,也跟一个人似的。”
“醒来吧!可怜的朋友们。前进,用自由的意志刺破黑暗!”
毛弥最后一声已然不是歌唱,而是声嘶力竭的嘶吼,他的脸上还带着因饮酒的红晕,加上染成金色的短发,蓝绿色的瞳片,牛奶般的肌肤,就如是刚从剧本里走过出来的精致少年,迷人而气场万钧。
灯又亮起,片场竟掌声雷动。
龙宵宵连忙把早就泡好的润喉茶给他端去:“多喝点。”
导演搓着手凑过来:“怎么样,第一次唱歌剧,感觉不错吧?”
毛弥仿佛还沉浸在戏里,脱口而出回了他一句古语的“很好”。
“哈哈哈哈哈,毛弥啊,你可真是个宝贝。”导演恨不得把他搂怀里“要不是我下部戏都定好了,肯定要再把你抢过来。”
毛弥吓得连瞄了他好几眼,干笑:“徐导厚爱。”
导演嘿嘿一笑,带着捡到宝的喜悦又转身找别人撩骚了,龙宵宵见他走了,从包里取出一本将近两个指节厚的剧本:“这是文魏哥之前给我的,是《天域》番外剧《出尘入世》的剧本,你别看这么厚,还有两本呢……毕竟一百多集。”
“不是说剧本还在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