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烟火与鬼宅 - 天和 - 落雨声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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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烟火与鬼宅

气氛蓦地紧张起来。

“廿信的令牌?”叶语安诧异,”可牌子不是都要随身带在身……”

林师把袖中的自己的玉牌拿出来,放在桌上。玉牌上是精致的浮雕竹案纹样,与先前那松树纹样的玉牌似乎是一式。他缓缓抚过玉牌,勾勒出竹雕的手感,道:“说实话,我不知....”

“……我从未见过廿信,也不知那是否真的是他手中那枚玉牌,抑或是他人仿制的。眼下那玉牌在与我同行的那位公子手里,是他从刺客身上摸到的。”

他顿了顿,又出言提醒道:“那枚玉牌很有可能是被人冒名仿制的。他看起来像是在查什么东西,此人不简单,师妹,你见过他,以后再见了他,记得小心。”

“好。”叶语安点点头,望向苏柳木,只见她眉头紧锁,正思考着什么。

“玉牌之事理应只我们四人知晓。“苏柳木开口,“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父亲他……”

“罢了。”林师开口,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又安抚道,“江湖上仿制器物数不胜数,师父他们对此也有所考量。京城汇集四方游人,你久居于此,未曾闻到风声,那便无大事,兴许是我多心了。”

苏柳木也未再继续说下去,她笑了笑:“也是,你们初到京城,还没有好好逛逛。等过了午时,街上会更热闹些,今日还有庆典,有很多他处见不到的新鲜玩意。我晚些前去拜访家父旧友,到时让小语带你到集市上去瞧瞧热闹罢。”

京城的大道要比长渊镇的宽阔许多,也繁华许多。今日不知正值哪个节日,路上的小贩要更多于平日,一路上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叶语安拽着林师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介绍着京城里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林师久居山林,好些新鲜的玩意更是见都没有见过。他手里提溜倒挂着好些个叶语安买下来的物件,适合他的玉佩,适合他的发带,适合他的折扇……

林师颠颠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炸糖丸子,叹了口气,凡是他师妹觉得适合他的,她全都买下来了,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多银两。

两个人边走边买,边买边吃。渐渐日头寻着城墙落了下去,街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街角处有间茶室,里面人不多,还算清闲。林师实在迈不开步子了,便叫上叶语安,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厅里有个说书的老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再说这西城禁宅,可是早已荒废数年!自荒废那日起始,便常有路人听闻宅中女人抽泣之声,时而厉声嘶喊,时而悲声抽噎!这人呀,一个个的吓破了胆子,谁也不敢去瞧呀!有传言,谁要是入了这西城的院子,谁就做了这怨鬼下的亡魂,再也出不来喽!且说那西市的杨二狗,正是...”

林师竖起耳朵,听了一耳朵西城闹鬼宅子的事。

这倒是有趣了,林师寻思着,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不讲那英雄事迹,不讲武林传奇,偏挑这京城里闹鬼的宅子讲。

显然叶语安也听见了,她拉拉师兄的袖子,努努嘴:“师兄,这说书人讲得故事好生奇怪,闹鬼的宅子…还是在京城里。”她眨眨眼,冲林师一笑,“要去不要去看上一看?”

“怕是不久要宵禁了,还是早些回去。”林师刚想摇头,却听见后面熟悉的声音传来。

“时日特殊,今日长安城开放宵禁。”刘景珉不知从何出现,提着一壶茶走来,轻放到林师面前,“师妹若是想去,便去吧,虽然故事听着吓人,但这里毕竟是京城,街上许多当值的武侯,没有什么危险。”

叶语安刚想反驳谁是你师妹,又听刘景珉说:“正好,在下找林师有些要事相谈。“

要事?林师腹诽,这刚分别不到半天,又有何要事?

叶语安眼下对那鬼宅好奇得很,又不忍心撇下师兄,犹豫了再三,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对林师做了个“此人不可轻信”的眼神,一溜烟没了踪影。

林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颇为无奈。

“走罢。”待叶语安离开,刘景珉收拾了下桌上的小玩意,“许久未见,今日在正阳大街上能观到灯火燃放,这不比什么闹鬼的宅子好看?”

这也才半日未见,林师无奈耸肩,心道这二人没一个靠谱的:“这便是所谓要事。”

“当然是要事,”刘景珉撇撇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灯火展,为了庆祝天子即位的庆典,可是向来万人空巷。你且说是不是要事?”他扯扯林师的衣袖,催促道:“现在街上肯定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去晚了好地方可就被人占了。”

“初来乍到便遇这般盛事。”林师浅笑道,“也好,去凑个热闹。”

刘景珉拉着林师,一路上东走西瞧。左瞧右瞧嫌叶语安给林师挑的那把折扇不好看,又给他重挑了一把,叫他举着自己欣赏了老半天,才点点头,颇为满意。林师推脱不得,只好无奈笑笑,任他把扇子别在自己腰间,也随他去了。

待二人挤到正阳大街上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刚站住跟脚,便听得“咻——”地一声,远处城门之外,绚丽夺目的烟火随着巨响绽放,化成些许光点,散落在夜幕星河之中,将长安城映得恍如白昼。

四周攒动的人群爆发热烈的欢呼与喝彩,经久不衰。是在庆海晏河清,庆盛世太平而,庆这繁华长安。刘景珉望着满天的烟火与欢呼的人群,突然笑了起来,他俯身贴在林师耳边,覆着扇子,悄声道——

“你说,明年这个时候,你我还能再看这样一场烟火么?”

......

与热闹的大街不同,西城的街道的两边边烛灯未燃,伸手不见五指。但凡过路皆要自提一盏灯,恐得摔跤,路上几乎不见一个人影。大致是因为这烟火燃放,万人空巷,叶语安站在所谓的鬼宅前心想。片刻她又反驳自己道,此地为鬼宅,平日里,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

所谓鬼宅,站在门口看来,是哪家世家废弃的府邸。门口的牌匾已经被拿去了,墙砖七零八落,也早已破败得不成样子。两边看起来没修几家宅子,兴许是因为这鬼宅吓跑的。叶语安抬头望向那原本应挂着牌匾的地方,如今空空的,结了蛛网,大门破破烂烂,其间阴风恻恻。

偶尔有个匆匆的行人,路过此地都要缩着脖子快走几步。有胆大写的,见她一个小姑娘提着灯久久立在门前,好心又有些害怕地拍拍她的肩:“哎,小丫头,快走吧,这宅子玄乎得很,说是闹鬼呢。”

叶语安反问:“先生可知曾这是哪家的宅子?”

那人见她会回话,又是个有实体的,不像是这阴宅里生出的厉鬼。也就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常德府嘛,这坊间都说这宅子是因为这家人一家老小含冤而死,终年不肯离去,所以才闹了鬼,凡是进去的,都是疯的疯死的死。”

那人揣着手回头瞧了她一眼,啧啧两声:“快走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吓坏了再。”

说着脚下生风马不停蹄地跑了。

叶语安朝他远去的背影看了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走。不肖一会儿又回过头来,脚尖轻点地,轻功两步跃上墙。

灯烛闪了闪,像是应景一般,啪地一声灭了。

如此,院内光景却沐浴在皎洁月光之下,一览无余。

内院杂草丛生,花坛景致已经被砸得七七八八,倒在地上。屋子漏了风,原本精致的雕花木窗被砸得烂七八糟。整座庭院满目疮痍,风吹过屋檐缝隙,发出似是女人呜咽地怪声。

叶语安摸摸下巴,心想这就是传闻中鬼宅里的亡魂么?

唯一一处不显那么破败的,是院角的一株海棠花,正开得正好,只一瞬间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院角这株海棠花兴许是因为不值钱,几个,才没有被人抢了挖去。它伫立在这里,开了谢,谢了开,院墙破了,屋脊塌了,如今不知历经第几个春天,海棠树又抽出嫩枝,开出新花。十年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曾经种下这株海棠的人又去了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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