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将军府的痴傻千金许配给了一个商人,就在女儿及笄当日,苏将军亲口在众人面前公布这一喜讯,在场之人无一不惊愕,原本想着,即便是傻了,那也是将军的掌上珠,未来能给将军当女婿的也得是有些身份背景的世家子弟。
不曾想,威远将军会将千金许给一个商人。
将军府的千金不曾露面,但这位将军的准女婿倒是出现在了人前。
确确实实生的一副好样貌。
在场的命妇们,有人认出将军的这位仪表不凡,气质卓然的女婿正是那日在公主府下水救起将军千金的男子。
于是乎,市井中又多了一个版本的传闻。
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就是因为善举救了这位将军的掌上珠,本来是英雄救美,俊男靓女极为登对,偏偏他运气不好,将军千金因头部重伤变得痴傻,可怜了这位佳公子,迫于将军府的势力,不得不妥协。
院中,锦儿对着故作镇静的两位兄长磨牙,宣布婚训此等大事,她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两位苏公子,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故意将牙磨得响亮。
苏玉枫看看快要绷不住的兄长,抿了口茶,继续装镇定。
苏大公子自认为是老实人,理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自家小妹这气势,他顶也顶不住,不若让奸诈狡猾的二弟去背锅好了。
“妹妹,大哥从来没骗过你是吧?”苏大公子憨厚老实地笑笑。
锦儿摆手,“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与你们过去的事儿都忘的一干二净,哪还能记得大哥以前有没有骗过我。”
苏玉寒忐忑拍拍脑门,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要相信为兄接下来的话就行。”
“其实,是玉枫向祖父和二叔提议早早将妹妹嫁出去的,就连在及笄之礼的宴席上对外宣布这一喜讯也是他撺掇的。”
从提议到撺掇,这黑锅还真沉!
闻言,苏二公子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嘴角不由自主一抽。大哥这是要他把这祸给背了呀。
他能说不?很显然是不能的,他若是再把黑锅甩给大哥,妹妹亦不会相信,只会让她认为他敢做不敢认。
事实上此事也是他间接造成的,那日识破纪如卿的伪装后,他把这一真相告知了还一直替纪如卿担忧的娘亲。
而第二日,将军爹就与祖父商定了让妹妹早日出嫁这事,很显然,这其□□劳最大的还是娘亲。
将军爹再如何油盐不进,也顶不住娘亲的枕边风。
如此归结下来,似乎还真成了他不得不背的锅,因为他不敢将责任推给娘,若真把娘出卖了,宠妻如命的爹非得剁了他不可。
苏二公子很没底气地讪笑,“妹妹,大哥说的你只能信一半,你要明白,为兄也是为你好,若不趁此机会将你定亲之事传出去,待过几日陛下愧疚之心平复,便又会以对你做补偿为由给你指婚,除了白锦书外,还有不少世家子弟是合适人选,更甚者,陛下会让你嫁与阿熠,做他的世子妃,无论哪一种,对你都极为不利,但泽轩不同,他与咱们家有渊源,又是真心实意想娶你……”
虽然说的是实话,苏二公子却隐隐觉得有何处不对,他似乎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点。
那时纪如卿故意露马脚被识破身份……这分明是姓纪的早算计好的!
哼,这姓纪的真是够阴险的,一家人都被他给算计了,简直是披着羊皮的狼。
锦儿意味深长一笑,“哥哥真认为岳泽轩是真心实意想娶我?”
苏二公子斟酌了一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随即眼含茫然道,“此时又不确定了,为兄觉得妹妹只需借他一用,待摆脱困局后便与他划清界限。”
“……”
除苏大公子外,还有锦儿也觉得这很明显就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哥,你莫不是与岳泽轩有仇?”可她分明听晟儿提及,岳泽轩与二哥是知交。
翻脸无情,还真像是二公子能做出来的。
苏玉枫极为认真点头,“以前不察,近几日才偶然得知这小子城府太深,为兄也是怕你吃亏,待到成亲之日,为兄定会想法子不让他占你便宜的。”
苏玉寒觉得,身为兄长,他还是精神支持就好了,不发表任何实质性建议,以免待到来日小妹想起一切,怪他这个做大哥的助纣为虐,从中作梗坏她姻缘。
锦儿蹙眉,久久不语。
婚期定于下月初六,根本无需找人看吉日,就普渡大师一句话而已,这事儿便板上钉钉没跑了。
锦儿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来算去也只有半月时间,也就是说她被闪婚了。
自婚事对外宣布之日起,她便未再见过纪如卿,据苏玉晟告知,准新郎官与新娘子成亲前不能见面,所以他的‘准姐夫’被送去了淮安王府,这是祖父安排的。
据说是因为熠表哥因澈云郡王与遗珠郡主遇害之事颓废已久,祖父想让自己这位福星级的孙女婿去拯救一下自己唯一的外孙。
拜苏玉晟所赐,锦儿从他口中得知了景熠与这位遗珠郡主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最后也不得不感叹,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没有比这更虐心的爱情了。
如今天人永隔,即便不是真兄妹也没用了,生不能同衾,死不同穴,真是够惨的。
“唉,尊贵的身份反而成了束缚的枷锁,估计咱们这位世子表哥都后悔投胎时没想好,这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苏玉晟霎时惊恐道,“姐姐,你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在你未失忆前,很心疼熠表哥和离忧姐的。”
言外之意是失忆后的她为何变得这般狼心狗肺,别人的伤痛竟也拿来取乐。
锦儿不与小破孩计较,径自回屋补觉去了,这几日,越是临近婚期,她就越发失眠。
梦中总有一张模糊的脸,她只知那是一个男子,别的她都瞧不清。
半个月转瞬即至。
大喜之日前一夜,锦儿破天荒睡了个好觉,只是深更半夜便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这让她很无奈。
虽说离天亮也就一个多时辰,可她还是觉得是半夜三更的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