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那日,江心把换来的黄豆磨成豆浆,拿回去压实,做成了卖相不太好的豆腐,反正不影响食用,江心就没理,拿着小刀,把那块豆腐切整齐,又给隔壁几个关系好的邻居送了点。
郑婶子一家是太湖边上的人,他们家腊八传统是吃八宝饭,那天江心吃到了她有记忆以来最甜的一碗糯米饭,偏偏霍一忠和两个孩子跟没事儿人一样,吃得津津有味,把碗底舔了个底朝天儿,还让江心学做这个放了过分多红糖的饭,说下回还要吃。
而苗嫂子和黄嫂子都是西北那头的人,吃的是腊八粥,两家人合做一大锅,也分了他们家一大碗。
吃过邻居的东西,下午江心和霍一忠说:“你去请姚政委和忆苦思甜几个人过来,晚上我们吃火锅。”反正是过节,吃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霍一忠戴上帽子,出门去请人,过了一阵,忆苦思甜两个戴着苏联式的风雪帽先跑来,一进门就拿着个小雪球把霍明霍岩砸了,几个人丢下手上练字的笔,跑到屋外头,跟其他孩子玩起了雪仗。
江心在厨房里准备食材,她馋这个火锅馋了可有一个多月了,从几天前就开始囤吃的,为的就是腊八这一日能吃上,还特意让霍一忠把一口小锅从厨房拿起来,放到客厅那个平时烧火取暖的烤盆儿上,烧汤加热。
羊肉、牛肉、土豆、豆腐、西红柿、屯里人做的红薯粉条、大白菜、自己发的豆芽、大香肠、前两个月腌的咸鸭蛋,还有一些适合做汤的山货,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虽然没有天南海北的食材,但在有限条件里,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火锅了,别的不说,反正江心成就感还是十足的。
等把一些蘸料都配好了,江心徒手捻起一个生辣椒,吃了下去,辣得一激灵。
霍一忠和姚政委一进门,就看到江欣的在吃辣椒,两人都笑起来。
姚政委还打趣她:“弟妹倒像是主席的老乡。”
江心就笑,本来就是。
两家人洗了手,坐下围着锅子吃起来,姚政委过来吃饭,带了瓶好酒,和霍一忠小杯地斟酌起来,江心自己吃了个过瘾,还要顾着两个手和嘴都不停的霍明霍岩。
姐弟俩儿现在日渐长大,能争吵的事情越来越多,天天吵架又和好,为了争一样东西从楼下追到楼上,只要他们醒着,家里就没有一刻钟是清净的,好在两个人对外的时候出奇一致,吵架打架都一起上,所以附近这么大的孩子没个敢欺负他们姐弟的。
霍一忠和姚政委两人喝酒,还让忆苦思甜兄弟要浅浅尝了一口,兄弟二人当场要找个桶吐出来,忙喝汤冲淡嘴里的辣酒味。
姚思甜嘴最快,不知哪里学来的话:“爸、霍叔叔,你们喝的是什么马尿?”
被姚忆苦敲了一下头:“大家都在吃饭呢,说什么屎尿屁!”
兄弟二人坐着又要动起手来,打着打着没意思,又停下继续吃,姚忆苦还夸江婶婶真厉害,能弄到这么多好吃的,大冬天吃生辣椒,烫得要脱衣裳。
姚政委哈哈大笑,心情很放松,举杯要和江心喝一杯,江心就着霍一忠杯子里剩下的半杯,也全干了,一下就脸红脖子粗了,老乡们酿的高粱酒也太烈了!
说笑玩闹一阵,大家酒足饭饱,霍一忠帮着把桌子收拾干净,江心去泡了茶出来,她酒量浅,才喝小半杯,脑子就发晕了,半躺在前阵子刚打的摇椅上,跟只懒猫一样眯着眼,摸着吃到鼓起来的肚子,过节真好,真希望天天过节。
几个小孩拿着毛笔在报纸上画乌龟画雪人画房子,拿了纸牌和军棋出来玩。
而姚聪则和霍一忠在外头吹着冷风醒酒,说起他年后出差的事情。
姚政委和鲁师长已经商量过了,等过了年,元宵节前两天就让霍一忠出发,给他开风林镇林场的介绍信,坐火车到川西一个小城市进货,借口要购买一批有机化肥,先去看货,而当地正是有一个这样的化肥工厂,可以帮助他隐藏身份。
霍一忠点头同意,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姚聪说:“这两日,鲁师长回了老家,去看他娘,耄耋老人,难过冬,见一面少一面了。过两日等他回来,咱们再碰碰头,看要不要买些老首长和夫人爱吃的东西让你带去。”
川西有大山,大江大水,毕竟湿寒,老首长和夫人吃住应该不成问题,就是担心有其他没办法顾上的细节,两人也过六十了,前些年行军打仗又受过伤,老人家到了冬季都难熬。
霍一忠听得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出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算起来至少有五六年时间没见了,鲁师长和姚政委没见他的时间只会更长。
时移世易,是会物是人非的,这些年,谁的心里都煎熬。
等姚政委和忆苦思甜回去后,霍一忠就去把碗筷洗了,回到客厅见到江心身上一左一右趴了两个小孩在撒娇,霍明还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霍岩已经闭眼睡着了。
霍一忠把两个孩子抱到楼上去,又下楼看有几分醉意的江心,刮刮她的鼻子:“才喝那么一点,酒量这么差。”
江心笑嘻嘻,那他略显冰凉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颊边,要他单手抱起自己:“早就想试试你的臂力了。”
这话说出来简直像挑衅,霍一忠的好胜心马上就被激起来了,大马金刀,把人抱起,单手扛在肩上,拍她屁股,要她服软,江心动来动去,笑得满屋子都是她的欢乐,她把自己挂在霍一忠身上,双眼微眯,双手抚他的脸,跟啄木鸟一样,一下一下亲他,把他的脸亲的都是口水:“你这块大黑炭,每次压在我身上,重死了。”
霍一忠脸一红,双手托住她,心心总是这样直接大胆:“那今晚我轻一些,好不好?”
江心歪着头,红红的一张圆脸,酒气还没下去:“不好,今晚不来。你别以为我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为所欲为?
霍一忠兴致来了,他倒真想知道是否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比如尝试一些令心心都害羞的姿势。
那个晚上,霍一忠把霍明霍岩的房间在一楼烧热了炕,再把他们两个抱过去盖好被子,还没进房间,背后就已经沁出了汗,迫不及待脱掉大衣和毛衣,等把江心翻来覆去折腾一番,“为所欲为”了一把,夜已经过半,江心累得手脚无力,嗓子发哑,连衣服都没穿就睡着了。
霍一忠裸着上半身,还挂着一身细汗,拿毛巾擦了擦,披着衣服去看两个孩子踢被子没有,阖上门,又回来抱着自己软软的媳妇睡觉。
第二日,江心发现自己全身光裸躺在床上,屋子里还残留着一丝霍一忠的气味,她吓得掀开被子,竟然□□,又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锁,幸好锁上了,两个孩子进不来,而霍一忠已经起床下楼了。
霍明霍岩在外头边拍门边叫:“妈,起床吃早饭了!妈,你怎么把门锁了!?”
江心这才坐起来,拿着霍一忠烤过的衣服,一件件套进去,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几块红痕,也不知道昨晚他怎么折腾的,幸好现在是冬天,盖住就看不出来了。
“来了来了。”江心穿上袜子,拖着软毛鞋,腿有点儿软,打个哈欠开了门。
霍明晃着脑袋问:“为什么要锁门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你和爸在偷偷吃东西!”
“霍明我们进去找!”霍岩开始了点叛逆心理,不叫姐姐了,改口叫人家名字,冲进大房间,脱掉鞋子,把被子枕头都翻了起来,江心脑袋疼,她刚铺的床就乱成马蜂窝,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人嫌狗憎的三岁半?
霍岩的捣乱,恰好被上楼的霍一忠看到,拍了他两下屁股:“按照我教过的,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儿!”
霍岩就蔫儿了,他还是怵霍一忠那张严肃的黑脸。
江心露出一个有几分慵懒的傻笑,让你爸来收拾你,霍明动作慢了点,逃过他爸的大手掌,拿着梳子要江心梳头发绑新辫子,还要涂香香的雪花膏。
一家四口吃过一顿不早不晚的早饭,开始洗刷被单,晾晒在太阳底下,用长草扎了长扫把,上下打扫卫生,把屋里的灰尘都扫了出去,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趁着霍一忠空闲在家,得来个大扫除。
霍一忠抽空和江心说:“鲁师长回家过腊八去了。”
除夕那日,师长是一定会留在营地,和不回家的士兵们在食堂吃年夜饭的,年年如此,没有一年落下,所以就趁着冬至和腊八这些时节回去看年迈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