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 油纸伞和豆腐脑 - 利是糖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4章 四

次日醒来,怀里温香软玉。沈慕渊轻手轻脚起身,还是弄醒了半躺在他身上的花姐儿。对着楚楚动人,千娇百媚的美人,忍不住又与她逗弄了一番,这才整整袍子,洗漱出门。杭州最出名的青楼装饰得富丽堂皇,脂粉飘香。沈慕渊熟门熟路地拍拍对面的厢房,得了应才推门进去。

林叔浩懒洋洋地躺在罗幔轻纱的大软床里,怀里抱着的年幼小倌上半身裸在空气里,肌肤雪白细嫩,丝毫不比昨夜欢好的姐儿差。林叔浩手不老实,时不时得在他玉体上吃把豆腐。

“沈清兄,怎么起这么大早。啧啧,美人在怀也不知珍惜良辰,真是浪费了小弟砸下去的大把银票啊。”

沈慕渊扶额,林叔浩的癖好稍稍有些偏,沈慕渊只怕自己看多了会长针眼。便道,“和美人谈银票岂不俗气?只是现下已是日上三竿头,我准备回去了,来问问你一不一道。”

林叔浩朝沈慕渊摆手,“你先回去罢,我还没温存够呢。”说着对怀里的小倌邪魅一笑,两人拱进了锦被里。

沈慕渊快步退了出去,暗念,“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罪过啊罪过。”

晃晃悠悠出了醉香楼。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直不敢早早溜进房门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昨夜带来的伞丢了觉得有些可惜,沈慕渊便仍是负手而握,闲街信步。路过个茶肆便进去喝了杯雨前龙井,和门口磨剪子的大爷唠两句家常。沿街闻着桂花香,便又吃了两块刚出笼的桂花糕。行至楼外楼,肚中未饱,上去坐了坐,点了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莼菜汤,外叫小二烫了壶黄酒。独酌了大半,多少觉出点没滋味来。付了账又幽幽地荡到了街上,恍恍惚惚就走到了东街口。是了!现在吃一碗豆腐脑才最舒服,那滋味,直滑到心里去了。

知敬桥下小摊三三两两,却都是些糕点瓜果。远看日头西沉,隐有夕阳泛起艳色。也是,这个点,外头又哪有豆腐脑可吃。哎,既然如此,那便只好再去顾白老弟家叨唠一番了。如是,沈慕渊终是笑眯眯,精神头十足得加快了脚步。

敲了敲从内栓上的门扇,沈慕渊一边等着一边观摩着门上半旧的两个福字。笔锋虽然稚嫩,却是一笔一划规规整整。现在想来,一定是顾白自己写的罢。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沈慕渊又用力敲了敲,这才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出来。

顾白放下书匆匆赶来。门一开,见沈慕渊玉树临风,嘴角含笑地站在外面时,愣了愣,随即便绽了笑颜,忙请他进来。

沈慕渊跟着顾白进了屋,随手将伞放在门口。

“顾白老弟,今日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唐突,只是你的豆腐脑像是会上瘾一般,一天不吃念得慌啊!”

顾白原本裂开的嘴角忽的僵住,回头问道,“慕渊哥可是昨日外宿了?现在都还不曾回家罢?”

沈慕渊想起昨晚夜宿青楼。虽说文人雅士,听个小曲儿,闻个姑娘也算是风流潇洒之事,只不知为何,并不想在顾白面前显出半分轻浮和纨绔,承认的话堪堪停在了嘴边。大约,是谅他还小,不便太早沾染这些东西罢。

“瞧顾白老弟说的,哥怎么可能不归家呢,家还是要归的,呵呵。”胡扯了两句,干笑了三声。

顾白却自顾倒了杯茶给沈慕渊,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慕渊哥可来得不巧了,这个时辰,豆腐脑自然是早就没了,哥若是想吃,我现在就给你煮去,只是要等个把时辰,不知哥等得及等不及。”

还未等他说完,沈慕渊便连连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也是心思上来了想来寻一碗吃,现下倒也没了那个馋意。”喝了口热茶,暗暗搓了搓手,被顾白虚了一眼莫名心虚起来。

“说起来,小弟还未多谢慕渊哥给我送来的这么多好书,正不知道怎么报答。慕渊哥说是想吃豆腐脑,不是正好给弟一个谢礼的机会么。”顾白掳了袖子就要去捣黄豆,沈慕渊好说歹说,才将他拦下。

顾白却偏头离远了些,皱了皱鼻子,“慕渊哥,你身上真香。”

沈慕渊抬袖四下闻了闻,毕竟在勾栏待了一宿,自己的鼻子恐怕早就失灵了罢。只赔笑道,“怕是刚挤到了脂粉摊子,沾染上了些。”

顾白不置可否,淡淡道,“倒是和烟花之地的气味有些像。”

沈慕渊面色有些好看,嘴角抽了抽。这番倒不是因为心虚,只是无端想到顾白今年一十六岁,自己确实不该一厢情愿将他当小孩看。说起来他自己第一次,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由林叔浩的二哥领着去见识掉了。

道理都懂,嘴却欠嗖嗖地问,“难道顾白老弟经常光顾烟花之地?”

顾白原云淡风轻的模样倏地变得有些局促,薄怒道,“我自是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只是偶路过的时候,老远就熏着了鼻子。君子本该洁身自好。”沈慕渊虽觉得君子的洁身自好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但对这个答案却甚是满意,眯眼笑,“正是正是,顾白兄弟说得极有道理。”复又厚着脸皮问道,“那这么说,难道・・・・・・顾白兄弟还是处子之身?”

顾白险些一口水噎死自己,咳了两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以为沈慕渊是嘲笑他没见过世面,便正襟危坐,假意淡然道,“顾白自不及慕渊兄阔绰,请得起花魁姑娘吟诗听曲,也不及慕渊兄仪表堂堂,得无数美人小姐倾心以待。如此便只能本本分分攒些银两,好早日找一门当对的婚事,只盼日后能与妻子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沈慕渊好似根本听不出顾白话里的讽刺,只眼睛一亮,兴奋地击了下掌,拉顾白坐下,还亲自给他倒了杯水,“顾白兄弟就是谦虚,等再过两年长开了,你定是风流翩翩,顾盼生辉,迷倒杭州万千女子啊!”

顾白只哼了一声,不搭这茬,拣起刚看到一半的书,自顾读了起来。沈慕渊瞄了眼封皮,搭话道,“杜工部的诗是可多读读,我最喜欢他的饮中八仙歌。”说着还不忘凑上去帮顾白翻到那一页,“你看,这句,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杜工部几句便将诗仙太白酒后的狂放不羁,豪气干云刻画得淋漓尽致。天子召见也未必惶恐,世间有多少人能具这等不畏权贵的胆色与阔达。”

顾白本还听得有些专注,两句下来就知道沈慕渊又在取笑自己,便只当没听见。

沈慕渊讨得没趣,却不死心,仍搭讪道,“顾白,我看你门上的福字有些旧了,不如我帮你再写一对如何?”

顾白却不如之前问他讨墨宝时的欣喜若狂,头也没抬道,“福字儿是过年贴的。”

“悖这话说得。不过年也该有福跟着,福气多多益善嘛!”

熟门熟路地去书架子上摸了张红纸,裁成大小一致的两张方的。寻了套不错的笔墨,兴匆匆得凑到客堂里,拼着八仙桌,定要在顾白边上显摆。

大笔一挥,两张福字龙飞凤舞,瑞气盈盈。顾白只瞟了眼,说了句,甚好。沈慕渊也不生气,依是陪着笑扯了几句闲话,后来便也将这俩福字撇到一旁了。

如此混到了天黑,硬蹭了晚饭,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临出了门,顾白反倒叫住他,本以为还要留他喝碗茶。

不料少年只神色淡然道,“伞别忘了。”

又回身取了伞,想到今日都不曾下过雨,拿把伞出门着实有些露馅,还想解释几句,顾白善解人意道,“晴带伞,饱带饭。慕渊哥确有智慧。”沈慕渊窘迫地点了点头,悻悻然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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