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 油纸伞和豆腐脑 - 利是糖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9章 九

在沈慕渊的指点下,顾白的字是越写越不错了。托关系替他寻了宝阅斋的掌柜,抄一本书一两银子。只是沈慕渊一开始便给他做了规矩,只许抄写文学古籍,四书五经,旁的风月小说,香艳读本都是碰都不能碰的。

顾白自然明白慕渊哥的良苦用心。这虽说是份活计,但到底是可以一边赚银子一边读书练字,学习知识的。若是抄些不入流的,那便真的只是为了营生,没旁的好处了。

从汪掌柜处领来第一份银钱时,顾白痴痴呆呆地坐了好久,一会儿笑一会儿茫。还独自去了爹娘的坟头磕了两个头。

捧着那一两银子道,“抄一本书便能得一两银子,三天抄一本书赚的银钱,以往我要卖二十多天的豆腐脑才能赚得。”

沈慕渊淡淡道,“最多七天抄一本。”这时间他早与汪掌柜打过招呼了。顾白原一脸的喜悦,现下有些不解,“可是我三天便能抄完一本啊。”

“你抄的这样急,仔细伤眼睛。以后便一天最多抄两个时辰吧,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顾白不以为意,沈慕渊想了想又道,“既觉这钱好赚,便更要用心。一笔一划慢慢去写,让买了你书的人不觉花了冤枉钱。”顾白顿时醍醐灌顶,有些羞愧,郑重地点头答应。

“慕渊哥教训得极是。我一定认认真真地写。”

这钱在手里总觉得该拿去花一花。于是便悄着问了林叔浩,慕渊哥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林叔浩想了半天,“他这个人随意随性,也没特别中意的东西。”顾白不死心问,“那你平日若是要谢他,或有求于他,都是如何。”林叔浩摸了摸下巴,笑得春风得意,“醉香楼的头牌啊,一夜春宵,就算是阿清也是满意的。”顾白气结。

王钊来寻他蹴鞠时,他又问了王钊。王钊皱脸挠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他也没旁的可缺少的罢。或许一些不寻常的砚,少见珍贵的矿颜会拿去送他些。”顾白泄气,他们少见的东西,他怕是听都没听过。

思来想去,将这碎银放在了沈慕渊的手心里。

“慕渊哥,原是想送你份礼物。只是平日里都是你照顾我,如今我却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你收下我这第一份写字得来的工钱,少是少些,但是总归意义不同。”

沈慕渊捻转着碎银,心里高兴又有些无可奈何。

“你这人,送礼忒没有诚意。”眉眼弯了弯,又道,“不过你赚了钱来给我花,倒感觉也不错。”

顾白真诚道,“吃穿用度,你都帮我打点细致,我本也用不上多少钱。以后赚的全给你花都成。”沈慕渊只笑了笑,想起他打算攒钱娶老婆的事,不置可否。

“不如这样吧,我正好缺只簪子,你我一同去集市上买一只吧。”

二人说定便趁着天色还早立即去选了一只玉簪。沈慕渊神情平淡,收了礼道了句谢,看不出多喜欢,平日里也不曾见他戴过。如此顾白倒也不放在心上,自己心意到了便心满意足了,一两银子的玉簪,对慕渊哥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吧。

天气逐渐转热。如今顾白不用一早去摆摊,便又多了不少功夫在家读书写字,另外便是每月受王钊之邀,与他们几个一同去蹴鞠。和踢得好的人一同玩,顾白的技术进步飞快。沈慕渊除了在铺子里便是在顾白这里赖着。

某日看到顾白在抄一本六朝文e,随意考了几句,发现他竟能将近期抄的书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吃惊他记性如此了得。顾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慕渊哥,你若是夸我用功,我心里才更高兴呢。”

沈慕渊也笑,“是了,你确实是用功。只是平日里看你真心喜欢这些,我便当是你的消遣,倒也想不到读书的辛苦了。”

次日,沈慕渊携了几斤好茶,一盆珍稀墨兰,去长巷口拜访自己的启蒙老师。王先生见了沈慕渊十分高兴,遣了弟子去切了两斤猪头肉,两斤牛肉,还有杂七杂八的油炸花生、盐水毛豆等一些下酒菜。

两人见面不免总要唠叨些常话,沈慕渊五岁入学,八岁便通六经大义,十五岁考中秀才。如此天赋,科考之路原该开阔平坦,只是待他再长几岁后却失了做学问的兴致和耐性。任凭旁人如何劝慰都不为所动,反是他慷慨陈词,由情入理,倒让来劝慰的人都信了他的淡泊名利之心,只盼做只闲云野鹤之愿。

这酒吃到一更,沈慕渊才摇摇晃晃地归家。

几日后,沈慕渊正在铺子里打点货物,顾白竟匆忙地跑了进来。一双眼欢脱地张望,四处寻找沈慕渊的身影。

“慕渊哥!”

沈慕渊抬眼,吃了一惊。放下布匹,笑道,“你怎么来了。”

接了伙计端来的凉茶递给顾白,看他咕咚咕咚地灌下。

“慢点喝,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怕是跑了不少铺子罢?”

顾白放下茶碗,抬袖擦了擦额头,笑意吟吟道,“慕渊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慕渊携他到里屋坐下歇息,“什么好消息。”

“先生说,让我做他的助学。”随又有些腼腆地低下头,“但我才疏学浅,想来也监督不了旁人分毫。先生说,每日去和他做一时辰的学问先。”

“王先生若肯单独教你,那确是很好的机会,你一定很高兴罢。”

“自然是高兴的。”目光灼灼,“慕渊哥,还要谢谢你。”

沈慕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先生看你聪慧,一定也十分欢喜。”

傍晚关了铺子,两人一同在顾白家里吃了晚饭。

因顾白许久不再摆摊卖豆腐脑了,沈慕渊今日吃了多日不吃的豆腐脑,甚觉开怀。亲亲热热又讲了会儿话,沈慕渊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春去秋来,沈家的丝绸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沈家老爷年事渐高,更多的时间便喜欢花在含饴弄孙上,铺子里的事全由两个儿子尽心。不得不说,沈大公子确是遗传了家里的经商头脑,不说杭州,如今便是其他省城的沈记丝绸庄都经营地蒸蒸日上。

父亲放了手,沈慕渊自也不能让大哥一人辛苦经营,于是花在铺子里的时间便逐渐多了起来。只是让他微感不满的是,他忙,但是顾白却比他更忙。每日上午必然都泡在学堂里,下午不是和同窗跑去骑马射箭便是和王钊他们蹴鞠,听说最近还迷上了角抵。

沈慕渊对这些出力出汗的娱乐向来是不擅长的。只是即使到了晚上,顾白也不见得有空,如今他的字早已不如之前那般稚气生硬了,相反,笔锋清新飘逸、苍劲有力,与沈慕渊的字相似八-九分,一般人还真的分不出是谁写的。同汪掌柜那里做的买卖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如今抄抄书籍,算是能赚到足够花销的银钱了。

寒来暑往,又是两年过去。春节刚过,杭州城便出了件不大的大事。县令林老爷家的三公子,年岁不小,却终日没个正经,不娶妻不纳妾,偏偏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专宠小倌相公。终是在除夕夜前一日,被林老爷从醉香楼拖出去打了个半死。几个哥哥有心护着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忤逆老爹。

林叔浩鼻青脸肿地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浑身大大小小的伤才慢慢好利索。只是这件事情,在杭城大街小巷被老百姓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了好几个月。沈慕渊带着顾白一同去看过林叔浩一回,看他嘴巴利索,精神挺好,也就放下心来。

转眼临近五月初五。这日,沈慕渊休憩在家,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林叔浩大步流星地进了内院,一派兴高采烈的模样。

“来蹭饭?”沈慕渊瞄了他一眼,并不停下正剪黄叶的手。

林叔浩笑得眉飞色舞,“不蹭饭。阿清,晚上同我去个好地方。”

沈慕渊见他的形容就感觉没什么好事,并不搭话。

林叔浩凑上前去搭了他的肩膀,放低声音,“阿清我和你说,醉香楼今晚有个小倌开-苞。那身段,那容貌,我一见就有些难忘。”

沈慕渊放下剪子进屋喝茶,“你是打算今夜去一掷千金竞竞价?可别忘了才被你老爹打得下不了床,怎得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呢。”

林叔浩面不改色道,“哈,我爹他已经接受事实了,反正出了气现在也不管我了。我这不是想带你去见识见识么。”

“见识见识就不必了罢,我又没这兴趣。”

林叔浩不死心,“哎,你都有几年没去玩儿过了?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去醉香楼闻女香的罢!这可不够意思。”见沈慕渊不为所动,又服了软,“阿清,你看好歹也快到我生辰了,你就不会让我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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