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鹬蚌相争
就在阮岚怔忪之时,齐莫眼疾手快一把揽过阮岚的肩头,二人迅速摔倒在地。
刹那间,又有几支飞矢从窗外射来。
两人抬头望了一眼那几支不速之客,前部箭簇已经深深埋在了墙里,最为惊险的还是要数第一支箭,倘若第一支箭稍一偏差射中了阮岚的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箭杆上镶着一些奇特的花纹,可见来者并不想隐藏身份。
“该死……”齐莫低低骂道。阮岚一看便知,那箭杆上纹的是一种鹰钩,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是西域留迟国的简化图腾,展现的是留迟国的信仰图腾松雀鹰。将此图腾镶在箭杆上,寄予了破军杀敌一击必胜的寓意。
阮岚转头飞给了齐莫一记愤怒却无奈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又给我惹麻烦了。”
齐莫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
看来是之前那几个追赶他的西域壮汉找上了门。
眨眼间,又是几道箭光破窗而入,“嗖嗖嗖”三声,箭矢悉数落在了两人躲藏的地板之上。
最近的一支,距离二人仅有几寸远,如果再近一些,恐怕齐莫护在阮岚上的右臂便要受伤了。
阮岚看着那些新飞来的箭,心中大呼不妙。
这三支箭……虽看不出来历,但完全和前几支那种纹着西域鹰钩图腾的不同!
无论是质料、做工还是飞来的方向,都与之前的那些箭矢有着极大的差别。
齐莫浅碧色的眼眸中掩上了一抹怀疑,他小声嘀咕道:“咦?难道他们还带了帮手?”
紧接着又有数十道飞矢向他们这边射来,看数量,似乎比方才所有射来的箭都要多。齐莫来不及多想,一手扣着阮岚的后背,就朝衣柜那里退去。
阮岚被齐莫轻松拎在手上,转眼间便已和齐莫一起落在了墙角,前有高大的衣柜挡着,可以抵挡一段时间,暂时保证他们二人不被乱箭射死。
齐莫仍在自言自语:“难道他们真带了帮手?……不可能吧,他们这么抠门,还舍得花钱雇帮手了?”
阮岚却在一旁道:“这些人不是那群西域人的帮手。他们……应该是来抓我的。”
齐莫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惹到谁了?不惜半夜三更来这里放乱箭抓你?”
放眼望去,此时此刻房间内的墙面和地面上都扎满了箭,活像一只巨大狰狞的刺猬。从箭的外观来看,那些箭杆上纹鹰钩的数量,简直是这些所有的九牛一毛。几乎全部,都是后来的射来的那些看不出来历的箭矢。
阮岚答:“一个在京城做官的人。”
齐莫怔怔道:“原来如此,放这么多支箭……当官的果然是有钱。不过,我看他们不是来抓你的,而是……”齐莫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狠戾,缓缓道,“来――杀你的。”
阮岚眼眸低垂,半响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空中的箭转向?”
“你是说……”齐莫眼底忽得一闪,随后便微微扬起嘴角。
看样子对方已经猜到,阮岚点头:“想办法让他们打一架,然后再趁乱逃出。”
阮岚的房间正处客栈的东南角,南面和东面都有窗子,防御之力甚微,如果窗外之人放完了箭,必将翻墙而入,到时,两人可就插翅难飞了。
齐莫道:“我试试。”'
观两种箭飞来的方向与落地角度,阮岚猜测,西域那一行人应在南边底楼处,而放箭的另一拨人,则位于东边的楼顶。
齐莫并非有备而来,因此窗外这两行人只可能是不约而同。这样一来,给他们制造矛盾与误会就方便了。他们仅仅是目的――即射杀屋内之人――相同而已,仍会不可避免地会对另一方怀有戒备之心。只要将这戒备之心放大,使这两行人鹬蚌相争,那么他和齐莫便可以逃之夭夭。
阮岚道:“我们去南边的窗子边上,躲在屏风之后。”
齐莫也正有此意,他向阮岚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趁飞矢稍有停息之时,穿过衣柜,一齐翻身滚到了房间另一侧。
阮岚站起身,瞄向窗外,果然见到一群西域装束之人正拿着几把□□站在对面楼底。
只见那些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其中一人从背后拿出一支羽箭,搭在了□□上。
“嗖”的一声,那支羽箭凌风而来,阮岚连忙用眼神向齐莫示意。
――就是现在!
齐莫不知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对着那支箭就是飞快一掷。齐莫投掷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巧是东边楼顶所不能观察之处。
那支羽箭果然在空中急转,朝东飞去!
齐莫眉眼间颇有些洋洋自得,他沾沾自喜道:“没想到这些石子还真好用。今天被你踢的那一小块儿绊了一跤后,我就捡了一些揣在兜里,想着等哪天也使计绊他们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阮岚心里却仍没有底――那支箭也朝他们那边飞过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眼看楼底之人又拿出一支羽箭搭载□□上,阮岚灵机一动,拿出齐莫方才还给他的春|宫图,叠成方块状,然后在正反两面涂了稍许粘稠的伤药汁液,递给齐莫道,“这次,用这个扔。”
齐莫接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容微露讥诮,道了一句“狡猾”,然后转手朝那飞来的羽箭一丢,羽箭再次转向。只不过这一次,那春|宫图完完好好地粘在箭杆上不下来了。
这支箭落在东方没多久,阮岚预期之事果然发生。窗外传来一句“欺人太甚”的震怒之声,随后几支箭从东部楼顶向那一伙西域人“嗖嗖”飞去。窗外的西域人也不干了,一边四处找地方逃窜躲藏,一边用□□搭箭朝东部反击。
阮岚方才让齐莫将那幅春|宫丢去,其实是为了激怒前来杀他的那伙人。如果说之前他们看到第一支朝他们射去的箭时,内心还只是有所怀疑,不敢轻举妄动,那么看到第二支粘着春|宫的箭时,理智便荡然无存了。试问哪个正常男子愿被几个西域夷人如此轻视嘲弄?
不过,一旦等到他们怒意渐退,恢复理智,便可轻易猜想到是被他们二人所戏耍,所以,眼下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外面情形“砰砰乓乓”一片混乱,正中阮岚下怀。他立即跳到齐莫背上,说道:“就是现在!走!”
阮岚此举并非任性为之,今日下午他在客栈旁已经见识过齐莫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因此才在方才决定有此一试。
齐莫果然不负所望,背着阮岚纵深一跃,轻松跳窗而出,跃上房顶。如翡翠一般的粼粼月光倾洒在二人头顶,齐莫背着阮岚在屋顶之上飞檐走壁,足下生风,罗袜生尘。周围景物转瞬即逝,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没过多久,两人便已飞到了廊池城外一片翠绿竹林中。
阮岚失明多年,已有许久不曾被人背着从上空向下俯视,身体一时不能适应。落地后,他心有余悸地看了齐莫一眼,轻轻喘着气道:“早知你轻功那么好……刚刚又何必……”
齐莫打趣他:“怎么?舍不得你那张宝贝了?哥哥我下次再给你买几张就是,又没什么。”
阮岚原本还想反驳,但思及方才齐莫确实救了他一命,便不想多加争辩,只提醒他道:“其实,再过几月,我便要到而立之年,看你不过成年,所以若真要论辈分关系,你应该唤我兄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