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78章点兵点将
第78章第78章点兵点将
李桃花听到声音,手里的槐花也顾不上了,照地上一扔便赶紧跑了过去。
担心这荒山野岭的驴被人顺走,她还不忘把一旁吃草纳凉的驴给一并薅走,任怎么哀嚎都没用。
待等一人一驴抵达农户门外,李桃花还没迈入门槛,便着急忙慌地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在脑子里略过一排疑问,光天化日之下传来妇人哭声,还是许文壶前脚讨水后脚便传来,一时间她连许文壶恼羞成怒强抢民水的画面都出来了,但她也知道那呆子不可能干得出来,兴儿还差不多。
墙上麻雀叽渣叫,李桃花放眼望去,只见狭小干净的院落中,有名妇人正在水缸旁扶腰大哭,在她旁边,许文壶手捧水壶,正一脸不知所措地站着。
听到李桃花的声音,许文壶转脸,双目迷茫地望着同样迷茫的李桃花。
许文壶身后,兴儿探出头道:“大婶你别哭啊,你若舍不得这点水,大可不必答应给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妇人哭得越发厉害,手里的葫芦瓢都拿不住,摔在地上险成两半,浑身发着哆嗦。
这时,有名皮肤黝黑的男子从堂屋跑了出来,将女子扶起来护在身后,捡起葫芦瓢盛水,再往许文壶手里的水壶灌,愧疚道:“让几位看笑话了,我娘子她不是那个意思,家里就算再揭不开锅,总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人喝。实在是家里刚出事,我家娘子太过难受,看到公子身后的这位小兄弟,撑不住便哭了出来,而不是因为舍不得借水。”
许文壶听完,倒不迷茫了,但眼中旋即被狐疑填满,半知半解地看了眼身后兴儿,回过脸温声问:“您可方便告知具体是出于何事,竟使得尊夫人见到在下身边刁童便触景伤情。”
文邹邹的年轻书生向来是不引人忌惮的,男子没什么警惕,脸上顷刻布满愁云,唉声叹气道:“我儿子丢了。”
这句话一出,不止许文壶,连李桃花都精神一振。
李桃花大步走上前道:“多大?什么时候丢的?”
男子眼底渐渐发红,哽咽着说:“八岁,大前天的晚上找不着的,距今已有三日了。”
许文壶随即道:“在何处丢失?”
男子手指门口,“就在门外的大槐树底下,要说也怪我,那天我明明听到我家栓子喊了声救命,但我只当他跟几个小孩打着玩的,就没当回事,后来饭做好了出去叫他,就怎样都找不到人了。”
男子说到悔恨处,已然顾不得安慰大哭的妻子,自己也掩目啜泣起来,双肩跟着抖动。
许文壶连口安慰的话来不及说,赶紧便冲到外面的槐树下,果然看到了李桃花先前看到的两类脚印,加上显而易见的拖痕,他很确信,那孩子绝对是被人所掳。
他沿着拖痕走去,一直走进了树后三丈开外的杂草丛中,开始还能有点蛛丝马迹,依稀看到去向。但草丛应是被羊群蹚过,草横七竖八倒下许多,痕迹也就跟着不见了,倒是多了很多气味冲鼻的羊粪球。
“那两夫妻看着都是忠厚老实之人,谁那么歹毒,竟会对他们的孩子下手。”
兴儿捂着鼻子打抱不平了两句,扭头对许文壶说:“公子,反正水也借到了,咱们赶紧赶路吧,再过会儿太阳都要下山了。”
许文壶没出声,低头一昧去寻找痕迹,书香里泡大的人,不嫌脏也不嫌臭,就用两只眼那么看着,时不时还动手去扒。握在他手里的那满满一壶水,那么轻,又那么沉。
李桃花对他的表现心领神会,对兴儿道:“行了别叫了,把驴牵进门卸包袱吧,顺带跟那夫妻俩说一声,就说咱们要借住几天。”
“借住几天?几天?”
“以后再说,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兴儿一万个不服气,赖在原地不肯去,直到李桃花朝他亮了下腰后的杀猪刀,兴儿才一哆嗦赶紧走,嘴里骂骂咧咧:“幸亏你早早订亲和我家公子没缘分,否则过了门,这还能有我好日子过?”
李桃花最听不得这种话,听了便心慌意乱,想不发火都难。
但她看了眼正在专心寻找线索的许文壶,刚扯开的嗓门便又默默收缩回去,选择安静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去找。
*
夜晚,万籁俱寂。
贫苦人家点不起蜡烛和灯油,光亮全靠锅屋灶洞里那点火光撑着。
明暗交错的阴影里,夫妻俩跪在许文壶脚下,眼泪夺眶而出。男子道:“不知县太爷大驾光临,草民有罪,草民求县太爷救救孩子!您神通广大,天尽头那么多的案子都破了,求您也帮帮草民夫妻俩吧,草民两口子命苦,前头三个孩子都没撑到百天,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怕他再随他的哥姐而去,特地取名叫栓子,就是想把他拴在身边。可是没想到啊,老天没收他,坏人要收他啊……”
男子说着便已嚎啕大哭,身边的妇人更是哭成泪人。
许文壶好些日子没应对过这种状况,急忙便要将两个人扶起来,一张口却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急出满头细汗。
李桃花朗声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县太爷了,你们这样反而让他不自在,称呼他一声许公子便行了。许公子之所以对你们亮明身份,也不是让你们怕他的,而是想让你们相信他。孩子丢了不是小事,纵然没当过什么父母官,寻常人遇到了,能帮也该帮上一帮,何况我们也不白帮你们啊,不也白吃白住在你们家了?你们俩也别再哭了,抓紧时间告诉我们其中细节才是,毕竟找孩子重要。”
这番话出来,两口子被稳得差不多,不再动不动便跪下了,拿手抹着眼泪,努力清着嗓子。
许文壶悄悄对李桃花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
李桃花嗤了声,面上并不以为然,只在内心偷乐。
抹完泪,男子磕磕绊绊道:“草民……不,我,我姓孙,排行老二,您……你们叫我孙二就行,我娘子姓柳,各位叫她柳氏便是。”
许文壶点头,好声道:“孙二,我问你,在栓子失踪的前几日内,你家附近可出现过什么陌生可疑之人。”
孙二回忆半天,急得抓耳挠腮,“人倒见过不少,可都是路过放羊的附近村民,认识十几年了。要是说陌生人,好像还真没遇到过。”
许文壶思忖一二,再道:“那就去掉陌生,只说你觉得可疑的,不管生人熟人。”
“熟人,可疑的熟人……”孙二再度抓耳挠腮想了起来。
这时,柳氏忽然推了把他,早已哭得暗淡的双目忽然炯亮,激动无比道:“我想起来了!栓子找不着的前一天,蒋老妈子是不是来咱家门口放羊来着!”
孙二愣了一愣,一拍大腿,“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李桃花和许文壶疑惑地看着这夫妻俩。
孙二见状连忙解释:“这蒋老妈子以前曾与我爹定过娃娃亲,后来我爹看上了我娘,就逼我爷把亲给退了。之后我爹娶了我娘,蒋氏也嫁了同村的男人,生了两儿两女,家里日子过得挺好。”
“但她男人背地里不知得罪了谁,打猎的时候竟被捅死在了山上,发现时尸体都有味了,剩下蒋氏一个人拉扯孩子。从那以后,我们这家人便被她记恨上了,见面装看不见,我家门口她也从来不走,她还故意让羊啃我们菜地,真真是坏到骨子里。后来我找她理论过,问她为什么那样,她说,当初如果不是我爹娶了我娘不要她,她就不会过得那么惨,我们这一家人,都该去死……”
孙二说到此处已有愤恨之意,咬牙切齿道:“等她越来越老了,她那四个孩子没一个管她死活,她就更恨我们了,逢人便说我们这家子欠她的,我爹有多对不起她,下辈子该给她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