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
仙草
几人不解,但也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深知此时并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殷槐清脸上并无欣喜之意,反倒是有几分忧愁挂在嘴角。
殷莫离从耳房走出,恰巧对上几人离去的背影,转而看向殷槐清,苦涩而沙哑,“槐清,何必苦着脸,兄长已逝,但活人仍要安好,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你的身体讨一条活路罢了。”
见殷槐清帽檐歪斜,他便想擡手将其扶正,不料却遭他狠狠避开,但殷莫离并不恼,而是强硬的拽起他交叠的胸襟,神色冷然,“不要多想,做好你分内之事,当好这风月城城主即可。”
他慢慢松手,抚平因他而起的折痕,“好好休息。”
万俟生扶住他半倾倒的身子,脸上亦没有喜色。
“槐清,好好修炼,只要有怜炎在,你的身子就一定会好的,找不到仙草找得到仙草有什么关系呢?”
殷槐清就像是被抽取灵魂的木偶终于归了魂魄,他嗤笑一声,唇角弯起,露出洁白的牙齿,鲜红的就像是地府里爬出的恶鬼。
“找到了会给我吗?既然你们这么重位份权势,为何不直接取我性命?”
他们虽唤他一声少主,但却没有一人尊敬于他,所有人敬和怕的都是殷莫离,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非打即骂,后山禁闭。
他自小身子便差,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无用,幼时不懂,以为是身子差那么些吃不好,直到父上倒下之时,他才明白,哪里有药不管用,无非是有些人想你染疾,你就得受着,他想你好时,自会拿好的药材。
至此已经十四年,他早已习惯了。
但要牵扯无辜之人,他不能同意。
先有殷莫离,后有万俟生,可他却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单单只是挂了个名头的少城主罢了。
屋外有喜鹊叫枝头,明媚的光披洒在地,盖住了地上的霜雪。
屋内的烛火仍在摇曳,明明亮堂的吓人,但他仍觉得黑暗,就像是跌进了一个又黑又大的深坑,看不清楚前行之路。
万俟生轰然笑出声,粗糙的大手抚摸在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摩挲,“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何,放心,不会取你性命,他只要修为,为师也只要修为。”
说着他放下手,低声告诫,“但你不能做出破坏计划的事儿,否则你就保不住性命了,可是明白?”
威压之感袭来,就如同洪水淹来之时的无措,让人不能再发出声响,甚至呼不上气息。
片刻之后,万俟生出了大殿。
他如同一位溺水之人不断的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背前胸,恨意逐渐蒙蔽他的眼睛,一股邪恶之气从心底缓缓升起。
“不行!”他运气狠狠砸在心口,努力的压抑不断涌出的魔气。
不能有心魔!绝对不行。
*
千寻山的景色固然美丽,灵气充足滋养着鸟兽花草,同样让身处其中的人沁人心脾。
房门紧锁,就连圆窗也被死死封锁,饶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慕楠靠在榻上,左右辗转,这就像是一个笼子,将她关在里边。
“不知道宋知书和怜炎也被这样关着吗?”
又过了半晌,门锁松动,有人从外边撬开了门。
慕楠方想动弹一二,却见那动静又慢慢消沉,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接连着两日皆是如此,她当真是忍无可忍,掏出了宋知书临行前塞给她唯一一张传音符,学着宋知书教她的方式,操纵传音符。
很快符纸上亮起蓝色灵光,一股幽香传来,充斥在鼻尖,让人忍不住陶醉。
“你疯了?”传音符的另一侧是宋知书咬牙切齿的怒吼声。
慕楠手指一抖,将传音符搁置在眼前的小桌上,小心翼翼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那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随后宋知书清冷又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传来。
“管那么多怎什么?”
“这...”
那阵幽香散去,她这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气,小声念道,“谁知道传音符还可以闻见你那边的味道?真是奇怪...”
宋知书方才正在沐浴,突然一个传音符落在他眼前,吓得他匆匆忙忙便将衣裳套上,正襟危坐的处在一侧。
但他不知道的是,慕楠灵力低下,又第一次使用传音符,自然不知道传音符不止能闻见味道听闻动静,甚至还能看到他那侧的人。
同样,她也看不见他现在这副慌张模样。
“不是和你说过,这一张传音符不到特定时候不能用?”他清咳一声,除去压在脸上的红晕。
慕楠又将符纸拾起凑到眼前,故意压低嗓音,“我这两日一直有人来撬门,我寻思着,不可能会是妖魔鬼怪,只可能是这府里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撬你的门?”
她忽然凑近传音符,让宋知书猝不及防。
他慌张挪开传音符,却没有将传音符带出来的画面撤去,不过一房之隔的距离,少女惴惴不安,黑白分明的杏眼四处游走,惧怕的贴近符纸,似乎这样便可以贴在他的身侧。
她颤抖着下唇,殷红的唇瓣翕动。
但他却什么也听不清,只顾着沉浸在她灵动的眸子之中,不知不觉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长得越想他以后会碰见的慕楠。
慕楠生的好看,有时像是一只灵动的兔子,有时又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往往只有她思绪不断涌出之时,才是她最美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