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他遍踩荆棘而来 - 侯爷有话躺下说 - 之子于归兮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49章 他遍踩荆棘而来

幸运的是永宁的要求还是有人听的,她管外面看守的侍卫要了剪刀和红纸,自己坐在窗前剪窗花玩。刚开始侍卫还不愿意给她,大概是怕她做些什么轻生的事情,在她再三保证并且不怕人监视的情况下才要到了材料。

她打开一张红纸,素手一翻,就剪出来一只双鲤鱼,她看着那鲤鱼,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记得上一次剪,还是去年的除夕了。她一大早就起来剪窗花,剪了好多,陆t就睡在她的床上,睡颜安详,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她剪一会儿就停下来看陆t一眼,接着再继续剪。觉得此时时光静好,无与伦比。

陆t啊……

她用手指在脸上扯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将眼底的泪光忍回去,又拿起一张红纸,又剪了一个小童抱鲤出来。哈,太久不剪窗花,手都生了。

她将剪好的小童抱鲤贴在窗户上,还没贴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正是许久不见的宁怀因。

他比起上次来已经枯槁了不知道多少,他眼底有深深的墨色,一看就是经日操劳所致。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连大氅都没有披,脸色有些潮红,嘴唇因为干涸也翘了干皮,大概是身体抱恙,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永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又继续坐下来剪窗花了。

眼前光一暗,是宁怀因走了过来。他在榻的另一边坐下,与她之间隔着一张小几。他就安静的坐在那儿看她剪窗花,永宁不说话,他也静悄悄的。永宁沉着心思,却突然有一阵儿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躺在院子里看话本,宁怀因就坐在一旁替她抄写着经文,两人相对默默无言,却觉得此情此景安好。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永宁手执剪刀,在红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宁儿。”他突然开口,声音暗哑。

永宁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她此刻该以什么表情对待他呢?怜悯还是淡漠呢。

但宁怀因却突然没了下文,他颓然靠在软垫上,似是很疲累一般闭上了眼睛。

永宁眨了眨眼睛,便继续低下头剪窗花。

“呵呵……”却听见宁怀因轻轻笑了一声,笑声还如以前一般清润,他半靠在那儿,侧过脸看她,“宁儿,你好似只会剪双鲤鱼和小童抱鲤呢。”

她终于开口,“太久不剪,手生。”

两人之间又没了言语。永宁不知道宁怀因此番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只是为了看她剪窗花来么,还是他听说了她问人要了剪刀,怕她再做什么才来监视她的么?

虽然她没了消息来源,但是看宁怀因这样子也知道他不好过,跟陆t干上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在上一世,他因为被身边人出卖才被陆t围困在山谷,这一世两军交战的地方都不同,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发生跟上一世同样的事情。

但是无论是哪样,宁怀因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他比不过陆t的。

洛阳与京城的距离这般近,且京城又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这般僵持了这么久,宁怀因大概也已经到了极限。

永宁这般兀自想着,手就突然被人握住了。她条件反射想挣脱开,但却心惊于宁怀因的温度。他的手冰凉至极,握在她手上,都让人忍不住要打冷战。她看向宁怀因身上单薄的衣衫,微微皱了皱眉,她那该死的同情心怕是又忍不住要泛滥。她告诉自己宁怀因不值得人同情,但却又忍不住要心软。

她刚想犹豫着问问宁怀因为什么要穿的这般单薄的时候,宁怀因就说话了。

他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充满希冀的意味问她,“宁儿……你有没有……曾经有没有,爱过我?”

永宁蓦地就愣住了。

宁怀因握着她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看着她的眼睛里有泪,像是泉眼里的泉水,慢慢的从泉口涌出来。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想笑来着,却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但他还是笑了,他眯起眼睛,眼泪顺着鼻梁滑落下来,掉在她剪好的红色鲤鱼上,红色便迅速的融化开来,露出原本白纸的模样。

“宁儿……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曾经哪怕只是一瞬间,爱……爱过我呢?”

他握着她的手里出了汗,整只手便更加冰冷,像是冬日里一脚踩进冷水里,棉鞋吸了厚厚的冷水,脚被禁锢在里面,又冷又潮湿。

永宁看了看他,垂下眸子,将手用力的抽回来,她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一刻……一刻都不曾?”

“啊,”她复又抬起眼眸,“一刻都不曾。我从过去到现在,乃至将来,爱的从来都只有陆t。”

“只有陆t……只有陆t……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陆t……”宁怀因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他低着头,一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像一道帘子一样盖住了他的笑颜。他脖颈处的伤痕露了出来,那是那日她割伤他的伤痕,现在已经结了痂,但伤疤狰狞,在他素白的脖颈上,就像是一条盘旋的蜈蚣。

他这般笑了好久,突然说道,“我啊,可真是个傻子呢。被女人耍的团团转。”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目光压抑的看着前方,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扭头用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他目光爱怜,像是情人的目光一般缱绻温柔,他的手在她脸上摸着,“宁儿,那你便不要怪我了。”

永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宁怀因,你想做什么。”

宁怀因冲她展颜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距离她极近,近的她都能感觉到他冷冷的呼吸,“宁儿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啊,这样太不公平了,你说是不是呢?”

她心头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想甩开他的手,却奈何敌不过宁怀因的力道,她瞪着他,“宁怀因,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被人重重的关上,她扑在门上不停的敲着,“宁怀因!你回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给我回来啊!”

可恶!她重重的一拳锤在门板上,喘息不定。这个宁怀因,他到底想做什么?被逼到绝路上的人都会做出不正常的事情来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永宁发誓,这大概是她过过的最糟糕的新年了。

她因为担心,一夜都没睡,只在天快亮的才稍稍睡了一会儿,可她也才刚睡着,就被人摇醒了。

永宁皱着眉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人,有些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婢女面无表情的说,“公主,还请起身。”

永宁拥着被子坐起来戒备的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你们要干什么?”

那婢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公主还是快些起身的好,再晚了可就没有梳洗的时间了。”

永宁被人粗暴的拉起来洗脸,又按在了梳妆台前梳妆,因为过程中她一直在挣扎,婢女们不好上妆。为首的婢女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揪得她不由往后仰起脸,“永宁公主,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尊贵的公主么?大梁都快要完了,你以为你还是个什么东西么?王爷体恤你才给你梳妆的机会,不然你就等着当一个邋遢鬼吧!”

永宁仰头瞪着那婢女,“你们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了我么?!你有几个胆子敢这般以下犯上!就算大梁完了,我也是你惹不起的人!”

话音儿刚落,永宁撇住那婢女的手臂,在肘关节上一寸的凹陷处狠狠的掐了一手,那婢女便惨叫着跪了下去。那一处是麻穴,就算她一点内力都没有,对付对付这种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她抬脚将那婢女踹到在地,反手快速的拿起桌子上的尖咀簪,全身戒备的看着满屋子的人,“不要碰我。要是敢过来,我的手可不听使唤。”

众人都不免暗暗叹道,这个公主看起来娇滴滴的,想不到还是个性子烈的。但是再性烈又如何?待会儿她便再也烈不起来了。

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打头的守卫还是上前冲永宁抱了抱拳,“公主殿下,是他们不懂规矩,还望公主不要怪罪。王爷在等着,公主这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