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蕞城
位于延国南部的一个小城镇,与帝都金陵城相距千里之遥。
此处山明水秀,民风淳朴,是一个如诗如画般的人间仙境。
其偏南一隅,有一小湖,名曰镜湖,其水清如镜,澈见底。
纵是寒冬腊月,也从未冰冻过,待大雪纷飞之际,湖畔银装素裹,倒映在湖中,如梦似幻。
一座两层小楼临湖而建,虽不奢华却尽显素雅,一条以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通向湖边,湖水浅浅之处,搭了一个木制小台,可于其上抚琴、对弈、谈天还有钓鱼。
已是冬季
天儿晴朗了几日之后,这一天,突然开始飘起了棉絮般的雪花。
站在二层小楼外,看着这漫天飞雪,落于山间,溶于湖中,静谧无声。
本是如画美景,却总觉得带着一丝伤感的意味。
杨初语看着那自晨起后便一直坐在湖边小台上的白色身影,忍不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雪越下越大了,漪儿就这么坐在那儿,怕是要染上风寒”,桑朝黎不禁担忧地道。
“随她吧”
也许生病了还会好一些,那样她就不会再有气力去想那个人了吧。
自那日从这临湖小屋醒来后,桑清漪常常一整日都无只言片语,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后来便是每日独坐在那湖边小台,一个人饮茶,一个人下棋,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弹琴,一个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如画美景。
桑清漪从未与他们提起过京中之事,而杨初语与桑朝黎也从不曾开口问过,但他们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其中可能有的曲折与缘由。
从相爷与夫人被斩首,到不久前京中突然派人将燕流笙送到了此处,再到不久后又将桑清漪给送了过来,还带来了一道旨意,再加上桑清漪醒来后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纵然是当初被迫与燕流笙分开,杨初语也未曾见过桑清漪如今这般模样,当真是爱的深沉了。
突然瞥见一个身影走近湖边小台。
一身灰白色袍子的燕流笙,手中拿着一件白色大氅,顶着风雨走到了那个一直牵动他心的白衣人儿身后,将大氅轻轻披于其肩上。
“外头冷,回屋吧”
桑清漪只淡淡瞥了一眼肩头的白色大氅,“多谢”。
这冷漠到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确是要比这漫天飞舞还要刺骨,燕流笙呆立了片刻,而后又像个没事人似得在桑清漪左手边坐了下来。
“漪儿纵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相爷与夫人,他们”
不待燕流笙把话说完,桑清漪便冰冰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
还卡在喉中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得燕流笙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沉默地站起身,看着至始至终都未曾瞧过她一眼的桑清漪,双拳握紧又松开,心底即使有万般不甘,却终究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曾经的两情相悦,如今也只剩陌路。
杨初语看着飞雪之中落寞离开的燕流笙,像是对桑朝黎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
“砚儿什么都算对了,却唯独没算准漪儿对她的情”
桑朝黎跟着叹了口气,“漪儿这性子随了你,一旦认准了,便再也不会改变”。
原本桑朝黎还想,这时间久了,桑清漪定会慢慢忘记赫连端砚,就像当初忘记与燕流笙的青梅竹马之情一般。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回不同。与那燕流笙的青梅竹马之情,或许只是年少时的懵懂喜欢,而之后与赫连端砚的种种恩怨纠葛,生出的却才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爱。
“你看漪儿那模样,活着对她来说却像是比、、、死还难受”,杨初语说到末处,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哽咽。
桑朝黎皱着眉,“她心里苦啊,看到我们还有笙儿都好好的,她便知道之前都误会了皇上,可她们却再也见不着了,她这是在惩罚自己”。
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杨初语眼中满是不忍心与心疼,转头,期冀地望着桑朝黎。
“就真的没有什么法子让她们二人再相见吗?”
“皇上不愿见,还能有什么法子”,桑朝黎喃喃道。
那一日,影卫送回桑清漪之时,还带来了一道圣旨。
“自即日起,你们五人此生再不得踏进金陵半步,违者,杀无赦”
“难道砚儿她当真会”
杨初语不信,不信那个能为了漪儿,不惜冒死救下他们,而后又饶恕了燕流笙的人,会真的那么对他们,尤其是对待漪儿。
桑朝黎目光灼灼地望向远处,“皇上如此做,定也是为了我们漪儿吧”。
肩头的大氅已积满了落雪,却浑然未觉。
就那么看着掌心飘落的雪花,融了又落,落了又融,原本微凉的手心,也变得愈加的冰寒。
看着这漫天而下的飞雪,一如当初利州的连绵风雪。
那是桑清漪第一次出远门,本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却丝毫不让她觉得冷。
那人准备了软和的坐垫,温暖的火炉、棉被、热茶还有糕点。明明自己也是个女子,身子单薄,却因为害怕自己不自在,顶着风雨在外骑马。
当她夜里‘偷偷’跑出去街上之时,明明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跟着跑了出来,却嘴硬的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