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源世界（19）
依照他的说法,某个发疯的人杀掉了所有自己能见到的活物，而乔杏亲眼看见了这一切，没道理他能活着逃出去。
乔杏一怔：“我……我是谁？我是杏花妖,我……我是魔皇……不，我是圣皇……啊！”
他捂着脑袋尖叫起来，力气陡然大增，竟一下子挣脱了胖子的钳制。
那双色云雾仿佛感知到什么，一下子从源晶石中飘出,正要钻入他体内，源晶石的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轻轻一勾手指，那云雾便调转方向,悬在他的手掌心,如乖巧的鱼儿,再不受乔杏的牵引。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一惊,只听见一声轻笑,一个青年缓缓从源晶石中走出来,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尽的风华,眉目流转间,似有星光闪烁。
“阿瑾！”钟云深第一时间认出了他，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顾瑾瑜冲他微微点头,目光略过楚彦清和云辰，最后落在乔杏身上,笑道：“原来你的来历是这样,难怪对我们存有敌意。”
幻灵大世界天定有三位皇,主掌魔道的魔皇、主掌正道的圣皇以及主掌天下妖灵的灵皇,他们当入主上三层，三分天下。
可惜，圣皇诞生的契机很早就被顾星澜破坏，为了救他，魔皇也再无诞生之机，唯有灵皇逃过一劫，却也跟他纠缠甚深。
凝而不散的怨气形成了乔杏，可他的诞生本就不被天地所容，自己混混沌沌，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妖，在顾星澜再次返回后，记忆更是混乱，只是下意识逃离了这里。
此时此刻，在最靠近本源的地方，再次见到顾瑾瑜，乔杏突然醒悟，双目泣血，惨笑一声：“天道何其不公！你们窃取了我的身份，窃取了我的一切，天道却一味偏爱你们！”NF
“窃取？”顾瑾瑜平静地看着他，“取用自己的东西罢了，如何算得上是‘窃’？”
承天运而生，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悲哀。
乔杏似懂非懂，想要追问，秘境中却响起“咔咔”声，声音在秘境中回荡，逐渐高昂，如雷鸣般回荡在众人耳边，震得心神发慌。
“怎么回事？”有人惊慌发问。
顾瑾瑜却没搭理他们，足尖轻点，落在那块源晶石上，微微抬首看向天际。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秘境的天空如破碎的镜面，布满裂痕，最后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破碎。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大片涌动不息的云雾，如同奔涌咆哮的大浪，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众人呆呆看着这一切，他们能感受到不可对抗的天威，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唯一站着的就是顾瑾瑜。
他抬起手，一缕云雾从天际垂落，温柔地缠绕到他手上。
“阿瑾！”
钟云深紧张地喊了一声，那云雾流转，形成了如同眼睛般的漩涡，他可以感受到一股视线倾注到了自己身上，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让他如芒在背。
顾瑾瑜感受到他的担忧，浅浅一笑，“安心，很快就能结束了。”
云雾仿佛在应和他似的，快速搅动起来，隐约有什么在凝聚。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隐约觉得那云雾流转间透着难以言明的玄理，在他们想深入探究时，顿觉双目刺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乔杏也是双目流出血泪，但他依旧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一道身影逐渐成型，心中隐约有了猜想，却是不敢相信，“他……他是――”
“天道！”钟云深捂着流血的眼睛，嗤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阿瑾抢了你的东西，可这一切都是天道主动给他的，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乔杏疯狂大笑起来，天定当有他们，可最后毁了他们的，也是老天爷。
他的笑声渐低，直至了无生息，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报仇，因为恨夺取了他们诞生机会的顾瑾瑜和顾星澜，而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执着毫无意义。
在他死去的那瞬间，顾瑾瑜手中的那团黑白云雾终于完全淡去，一团钻入顾瑾瑜体内，一团则钻入那虚幻人形体内，后者迅速凝实，化作一个隽秀清逸的男人。
他的眼里尽是虚无，仿佛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星空，深邃又空洞，和他对视一眼，只觉得无数的道理被一股脑灌输进去。
“不要看他！”
有过一次经验的楚彦清大声提醒，然而还是有些晚了，有些人承受不住这种灌输，灵魂直接崩溃，这还是对方主动移开了视线的结果，不然没几个人能主动从那无数道理中及时抽离思绪。
顾星澜也没去看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他的视线落在顾瑾瑜身上时，再也无法挪开。
虚无的目光里一点点填满浓郁到溢出来的情绪，他一步步朝顾瑾瑜走去，一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便认定了对方，开始一场漫长的单向奔赴。
嘴唇张合间，他吐出了那个他念叨了无数年的名字：“阿瑾，阿瑾……”
顾瑾瑜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笑，“顾星澜，我在。”
在他应答的那一瞬间，一条无形的线将两人彻底串联起来，顾星澜的左脸上有一个印记一闪而逝，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瑾”字。
他似有所觉，抱住顾瑾瑜，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我是你的！”
这次顾瑾瑜没有再回避，轻轻点了点头。
顾星澜笑起来，在他义无反顾的奔赴中，他终于追寻到了自己想要的彼岸。
天地瞬间有所感应，灵气勃发，一直封锁多年的上三层终于彻底洞开，整个幻灵大世界的生灵似有所感――他们迎来了两位皇者！
……
世界之外，正和顾逍僵持不下的叶原突然僵住，他抬首看向远方，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他知道，有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发生了。
他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顾逍的眼睛，他一边暗自警惕，一边打算套话，可张开口，就看见叶原骤然泪流满面，他一时顿住。
然而，叶原却是开口了：“阿瑾选择了顾星澜，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顾逍闻言，瞬间意识到幻灵大世界的事出结果了，对于这个结果，他也并不是太意外，不过――
“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阿瑾的决定是什么，哪怕是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叶原想了想对方的性子，苦笑道：“也对，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顾星澜，而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出局，现在更是被永远排斥在外。”
顾逍有些好奇：“顾星澜他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