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者
符尧光看到灵均纤细的身影挑了挑眉,随即露出一点笑意。
灵均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能不能不要笑了啊,真的好可怕。
她缓了缓步子轻身一拜,对符尧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符尧光十指交握,清冷的凤眼挑出优雅的弧度:“你就这么信任我么。你要小心,官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你的疑问我可以解答,监啸那日的笛声确实是我所奏,不过萧声我便不知了。”
灵均点了点头:“下官知晓了,那么请给下官予大理寺的授权吧。”
符尧光托着下巴,眼光恶意的闪了闪:“如此美丽的姿色不做巫女真是可惜了啊,不过,你身为御史,要知道其身必正。明年天贶节姜家巫女于千秋岁一舞之事的消息已经在上雍如野草疯长,你的亲眷太过张扬了,恐怕会影响你的仕途啊。”
灵均呵呵一笑:“多谢您的关心。”
她出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日监啸的笛声响起,郁鹤若曾经轻蔑的说了一声,她便晓得吹笛之人必定是她熟识之人。符尧光擅笛宫廷皆知,他不可能是引起监啸之人,也就是说真正引导那些死囚发生反叛并且冲向大理寺的根源是随后附着在笛声旁的萧声。
既要熟识符尧光的笛音,又能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支道承的这颗钉子会是谁呢?他不会蠢到令一旁近卫去劫大理寺,但是必定会利用草灰蛇线的方式去引起骚乱。
只要找出这个人,便可以再给支道承下一剂猛药了。
朝堂被审判院即将三司会审一事炸出一颗惊雷。此事间隔时间太长,可是朝堂一直有被压下去的流言。
据说审判院的六位详议官之间有着交易,而当年审判院垄断三法司大权后,曾经背着皇帝罗织大狱滥杀无辜,这才触犯皇帝逆鳞。更何况上次监啸之时,已经死了三位审判官,这事情更成了一团疑云。
聂桢在一旁听着闲言碎语,不由得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滥杀无辜?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这群没用的废柴。”
灵均在一旁默默的给这位脾气不好的皇商公子添茶递水,心中却非常忧愁,这位娃娃脸的唠叨少年其实是个大叔啊,居然比父亲还大,可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幼稚。
详议官中只剩下祝调、刘英、范春琦三位还活着,她在监啸当日后夜半探大理寺却发现三人的精神状况都不是很好,似乎在死囚袭牢之时受了刺激。祝调是太子的人,刘英是二公主的人,范春琦却是支道承的人。
灵均越发不明白,支道承若是真的有隐瞒的事情,下死手便是杀了自己推荐的三位详议官,索性将他那些党派之事全部瞒住,或者干脆把这六个人都杀了。可是为什么还会留下一个范春琦,却杀了大公主推荐之人呢?
难道是为了嫁祸大公主?
这似乎也不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下活口。凶手是趁着死囚冲到大理寺之时动手的,手段狠辣无比,几乎是一刀致命,当时检验的仵作也说过,凶器就是监牢中随处可见的刀子而已,看来这个人对大理寺也非常熟悉。
她收敛心神,转身消失在宫门外。
夜色如水,萤虫声在寂静的月色中格外亮耳。大理寺的诏狱内,鼾声微微想起。
夜行的身影轻巧的走过,银白的刀剑出鞘,却迎来凌厉的声音:“抓住他!”
夜行的身影身轻如燕,在微微楞住后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聂桢一拳打在墙上,露出一个愤怒的表情:“可恶,被这人逃走了!”
灵均站在身后,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她如果出手是能够抓到那个人的,此人虽然身法轻盈,但是看不出太多的武功底子,可是此人的身影实在太过熟悉。
她身体像被什么侵占一样麻木不已,不愿意相信心中所想,只闻得到空气中的牡丹香味。
皇帝亲自下旨,审判院六位详议官辜负圣恩,多年来罗织大狱,通通都要严查,遂命令三法司同审此案。
灵均在困倦中醒来,直接到刑部去探望颜风神。她仍旧迷迷糊糊的,灵均却已经不再诧异:“姐姐,你身上牡丹香灰的味道似乎越来越重了。”她伸出手攫住颜风神的手腕,颜风神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灵均淡淡的用丝绢擦擦手:“我看你最近越来越疲倦,结果摸脉也摸不出来什么。”
颜风神眼神一闪:“我还以为你会医术呢,又偏我。”
灵均双目炯炯的直视她:“姐,我认识你快一年了,你总听我弹琵琶,我还不知道你会什么乐器呢。”
颜风神避了避她的眼神,忍住痛意笑笑:“说什么呢,我只会听,哪会什么乐器。”
灵均淡淡垂下眸子:“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在极度高压的情况下,监狱与军营会发生神经错乱的情况,尤其是声、色、味、形都可以对其施加影响,稍不得当便会发生监啸与营啸。”
颜风神点点头:“嗯,我才发现你的琵琶如此厉害,竟可以指弹残影呢。”
灵均直直看她:“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
颜风神将头撇过一旁笑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灵均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静等审判官大案的到来。
三司会审前的三天内,凶手再未登场。开庭之日,大理寺卿包麾伞⒂史中丞符尧光皆早早来庭。郁鹤若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身玄黑官服勾勒出纤细腰身,美丽的脸上却满是讽意:“呦,两位大人早就来啦,刚才给手下的囚犯松了松皮子,故而迟到了一些,请各位见谅了。那么今日听审的钦差是哪位大人呢。”
“郁大人这么想着本官,本官倒是很高兴呐。”
郁鹤若咬牙切齿的转过头:“罗士谌,又是你个混蛋――”
罗士谌清风朗月的一笑:“好说好说。”他看看一旁站立的灵均,却露出些笑意,“小姜大人果然像传闻中的很是美丽,前些日子带着面纱还看得不是很清楚。”
灵均正在一旁装死做蝴蝶停,却发现屋内的眼睛齐刷刷射过来,她面无表情的头也不动,只是当做自己死了。
罗士谌“嗯”了一声:“不愧是符大人的下官,果然是一样的脸色。”
符尧光冰雪般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堂内之人皆齐齐打了个冷战:“好说罗大人,您若是相中,我即可将她送到府上,毕竟能侍候罗大人可是她的荣幸。”
包麾赡旯四十又面如炭色,是一个刚毅忠贞之人,见不得堂上调笑,虽给了罗士谌几分面子也不由得皱皱眉毛。
灵均静肃供拜:“大人,下官与聂大人已经审了三日,三位大人皆不认网罗大狱、滥用职权一事,唯有范大人前日改口言大公主与太子授意他办事,昨日却突言是受人胁迫,今日要在堂上将身后之人一一指出来。”
包麾擅凶虐胩煅劬看看一旁:“郁大人和符大人有何说法,咱们是上刑,还是直接把人带到堂上?”
符尧光悠闲的喝了口茶:“此事由小姜大人负责,我只负责做半个听审之人。”
郁鹤若懒在一旁打了个呵欠:“我们这边是颜风神,我只管刑部大狱,这也是圣上知道的。”
灵均看着到齐的三法司,眼神微微闪烁:“既然如此,还请各位看一场好戏。”
范春琦被带到了堂上,只是粗布乱麻披发覆面,脸色都看的不是很清楚,嘴间却呜呜出声,原来是被麻桃核塞住了嘴以防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