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报 - 烈烈幽云 - 罗刹灵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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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报

崔恕大大咧咧的随意挑了一个凉亭坐下了,仍旧露出被晒也晒不黑的精壮胸膛:“你可给我长脸了,他们看到你这样的行情看俏大美人来了,嫉妒的不行呢。”

灵均将他拉扯到一边低声询问:“我对于禁军了解不多,只是想问你,马军司中的云骑军你可了解?”

崔恕疑问的“啊”了一声:“问他们作甚,我一向不爱理马军和步军的那些人,大家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罢了。”

灵均略略思索,仍旧说出了她的问题。崔恕一向大大咧咧的少年脸变得很是微妙:“小姜,你要谨记,这些盘根错节的事情少管为妙。”

灵均细细一笑:“我已经无法再隐藏下去,三法司众人只将我当做一个靶子,无论成败皆在我。”

崔恕靠着亭子的栏杆有些傲然看她:“你这人好生奇怪。你天资太好,可却很是低调,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偏偏麻烦又爱主动找上你,你却都能保住一条命。我以为你不爱管事,却发现你也是个麻烦,我已经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半低的头竟然有些世态沧桑之感:“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真是不明白这门这些活在龙争虎斗中的人,为何偏要自找麻烦呢。”他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群花半响,仍旧告诉她:“你大可放心,马军司中之人若看管诏狱,绝不敢造次。”他丢下半句话便离去了,灵均心下怪异,此人看似天性放荡爱玩,没想到却也有这般老经世态之时。宫中之人,个个心思深沉,果真难熬。那么并不是他们下手,看来是丞相另有帮手了。

她低笑一声,随即又走到值班室中,将一包老药扔到他腰间:“自己配的酸梅汤,没事儿煮了玩儿吧,你还是每日高高兴兴的好,罢了,以后不烦你就是了。若你爱绝色美人,待到明天天贶节我回报你一番吧。”

崔恕挑眉一笑:“好好好,吃喝玩乐才是正道呢。”

她刚想离开,却发现一旁立着的申屠苍梧背对着光,通身白的过分肌肤身上却布满新的伤痕,那是…姜女罗的飞羽。

一旁掀帘子的李伏虎笑容中毒的脸上越发深:“小姜大人面熟的很吧,申屠大人命不好,前几日又碰上了贵家姑姑,那位大小姐更是直接,上来就是一阵飞羽,可惜咱们申屠大人拿女人是没有法子的。”

申屠苍梧的身体总是怪异的很,从脖子到后背像是塌陷一般长年低着头,没想到女罗前几日一共没回来几天又去找人算账了。怕是申屠苍梧给了父亲一顿鬼爪一事,女罗不狠狠伤他三次绝不会放弃。

灵均苦笑一声,现在看,最是敢爱敢恨之人倒非女罗莫属了。

申屠苍梧也未看她,只是拿着巾子擦擦遍是伤痕的身子,冷淡的躺了下去。

崔恕悠悠的看看一边:“这家伙难不成是在生气?我都不敢猜了哎。”

灵均转出了门,发现自己神经太过敏感了些,她在戍城之时,齐维偃曾经义愤填膺的大叫,说申屠苍梧是支道承的人,灵均素来敏感,也曾经跟从此人,发现他与丞相间似乎有所密谋,却动作极小。

若他不完全是支道承的人,那么他到底是谁的钉子?

她心中一暗,有了一个可怖的猜想,难不成――?

皇帝将她宣到了芳文殿中,与道宫不同的是,殿中夹杂着书墨的香气。

仁帝将折子略略看了一遍,眼色微闪:“你是什么意思。”

灵均平静的整整衣角:“陛下心中自然有一杆秤。范大人死的蹊跷,可毕竟他久有压力,若是忽然得了疯病也是有的。”

仁帝冷淡的瞥瞥一旁的烟炉,似在思索什么:“范大人这供词的意思是,近几年审判院胡乱罗织大狱是丞相在背后主使,而颜风神又是他的人,与范大人也是狗咬狗。可是颜风神的意思却是,她是为了私情刺杀详议官,而非丞相授意。”

灵均直视仁帝双眼:“二人皆死因蹊跷,谁是谁非也说不明白,臣只是禀告陛下,一切还请陛下裁决。”

屋中静寂万分,只剩下仁帝手中的香珠声,半响后,那声音轻轻问道:“你是朕的半个言官,你有何意?”

灵均轻轻一笑:“依臣和几位大人的意思,丞相乃一国之相位高权重,自然也有不少敌人。若有人故意设连环计诋毁丞相,只凭这一事便将丞相处置,岂不坏了陛下圣贤的名声?”仁帝有些青灰的眼珠微微一转,似很感兴趣。

灵均复又低声笑:“可此事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实在太为诡异,又不能置之不理。所以,臣不敢妄言。”

仁帝轻笑一声:“支丞相和你父亲似乎有隙,你倒是有些心胸,不落井下石。”

灵均一板一眼的挺直腰背,一字一顿的禀告:“臣乃是陛下的眼,怎可任个人感情主导政治大局。”

仁帝靠在龙椅上叹了口气:“朕倦了,你下去吧。”

他迷蒙之间看着面前那纤细窈窕的身影,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姜楚一倔强的走出御殿时的决绝身影:“真是个狡猾的孩子…”

这一根刺,想必在皇帝心中扎的着实够深。一个有着绝对控制欲却玩弄权术的帝王,会善待如狗一般匍匐在御座下的臣子,但是绝不会容忍他有朝一日跳起来撕咬主人。

丞相坐不住了,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整个夏日她几乎都在疲劳中度过,秋天的萧索也都将近了。

灵均拿着几坛花雕酒在细雨中默默静坐着。当皇帝知道颜风神的死亡时,久久叹息一口气,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帝王却将此悖逆庶人留有全尸,他心中怕也是很欣赏这个女子的吧。

她歪着头,感到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脸上,将湿润的肌肤打成了一汪深潭中的水汽,在水中,似乎是颜风神微笑的脸。

檀郎找到她时,面前的女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面泛桃花又眼神迷离,脸颊留着未干的泪。

他叹息一声:“上雍的雨真是令人厌恶,细密惆怅,没有一丝大漠豪气,空磨断了豪情。”

醉酒的美人好似喃喃低语一般:“胡说,我偏爱极了这雨,它就像情人在哭一样,不信我吹给你听。”手中歪歪的拿着玉箫便吹了出来,是一首缠绵的《悼亡赋》。

檀郎将这醉了的美人拉在怀中,将她已经有些泥泞的身体温暖起来,怀中的女子却像孩子一样咿咿呀呀的叫闹着,他看着她小鹿一般纯真的笑意与不知何来的哀伤神情,只能任她闹着。

在疲倦过后,她似乎睡了很长时间,那时候天心的年纪还很小,有一天,她偷偷爬到石山旁,看见天心在对着湖中倒影落泪。

灵均笑嘻嘻的跑了过去:“你装什么顾影自怜呢。”

天心像是疲倦极了,仍旧清浅哭着,那哭声不是歇斯底里的放肆,而是隐忍与无奈的不露半点声音,却更加悲戚。

“我找不到了。”

灵均“嗯”了一声:“你找不到什么了?”

天心摸着潮湿的石头,皮肤紧紧贴在上边:“为了一个念想,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我找不到丢失那些青春年华和最初的心,所以我也丢了。”

她穿着白色的丝衣,好似羽化成仙的白鹤一般,一回首却是颜风神的面孔:“爱情真苦啊,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是熟悉的垂帘,烧开的水声冲破了盖子,汽笛声忽然变得异常清晰。

身上的衣裳几乎一干二净,整个人几乎是□□着身体躺在床上。

这是…自己的房间。

灵均整了整心神,晃晃悠悠的下了床去,端着冷掉的茶水便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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