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状 - 烈烈幽云 - 罗刹灵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烈烈幽云 >

☆、军令状

灵均身上的汗意刚刚散去便随着吕涉到达猎场,身上尚且披着齐维桢的大麾。帐篷中的炉火不旺盛,若非有这个含着暖意的大麾,她几乎要冻掉双腿。

仁帝今日看起来脸色不错,便同西辽的使者在一旁谈天说地,他眼角似乎已经见到了灵均前来,只是言语未停。

吕涉轻身前去恭候半响,并未打扰几人言语。灵均只觉得窒息难动,脚下便轻声动了动,却感觉东南西北有好几道极为灼热的视线,她抬眼一瞄,发现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些冷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那人戎装的打扮格外利落,五官峭拔英俊,自由天生的霸王气场。这人气质着实太过难忘,那双弧线平直如刀的锐利鹰目却令她想起了檀郎。不同的是,檀郎的锐利是来自草原的放纵不羁而难以管束,此人却是天生的王者气场,着实压迫力十足。

耶律雄奇。

不会错了,西辽的于越、权倾天下的慎国公,亦是同父亲在战场相争数十年的死对头,父亲不爱提起这个人,每次都紧皱眉头话语闪避。难怪如此,比起一旁病怏怏的道士皇帝,这个壮年而立的英武王爷才是最佳的权臣。

仁皇帝哈哈大笑两声,遂朝着她朗声道:“姜卿,快来见过于越大人与崇国公世子。”

她心中不能说忐忑不已,倒也觉得怪异。崇国公正是原北院王、现南院王世子,据檀郎当初所言,在往利戚骨帐中密谈之人便是此人。这二人一个在往利氏中为他说过好话,一个曾经侧面令人留她性命,真是奇奇怪怪无所头绪。

想来想去,必定是这位于越大人同父亲有些纠纠缠缠的私人恩怨,父亲提起他时脸上的表情极值得玩味,她固然相信父亲的忠贞,但是世间的感情并非爱恨二字能够完全的。

崇国公世子耶律肃慎生的清俊非凡,细瘦高挑,一身汉人雅袍,气质竟能同齐维桢相比,只是他身形较瘦而无齐维桢之武人气质,倒是有几分高冠博带的魏晋风度。他只细细盯着灵均笑了半响,话语竟是轻柔细致,端的生的一张好雅嗓:“我在宫中时常听到小姜大人的传言,又闻得是姜楚一之女,今日一见真是慨叹,所谓形如洛神,正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耶律雄奇却忽然一笑,那锋利的鹰眼笑也如利刃尖刀:“卓父佳女,有乃父在前可见女儿气度。当年的姜楚一…”灵均略略听着却觉得这话不对,缘何耶律雄奇对待父亲态度暧昧,难不成是做给皇帝看的?她稍一抬头,发现仁帝只是在一旁静坐。

不一会儿十九公主同叶灵锋过来,笑着跑进仁帝怀中打滚儿,仁帝露出些父亲的笑意,看着极是宠爱她。

好长时间不见这位小公主,她倒是个子疯长身姿细长丰润,也算得一位娇俏美人,更比一旁英姿飒爽的叶灵锋多出几分少女的甜美来。

叶灵锋的视线若有似无的从她的面前飘过,唇角是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又来了,灵均心中暗叹,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即便要有阴谋得逞,仍然要明里暗里忍不住示威,小动作最为出卖人,看来这是每个人的死穴。

十九公主在仁帝怀中滚了半响,将他逗出几分笑意,却似乎在恳求什么。

仁帝听得有些皱眉,灵均竖起耳朵却只能听见几句轻声呵斥:“你是公主,怎么能冒险去练武场!”

十九公主嘟着嘴轻声嘤嘤:“儿臣幼年便习得武术,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想要同小姜大人较量的能耐还是有的。”

仁帝冷哼一声:“你也大了,怎么如此不知礼数。若是你的武婢师父,你随便比试。小姜乃是国之柱石,她怎么敢伤了你,现在你存心为难,这叫人如何是好?”

十九公主却摇着父亲的手轻声低笑:“我和她公平比试,不会被她打到,我也打不到她。哼,那个什么南院王世子说她是南国佳丽冠冕,难道我们皇室的公主都要被她踩在脚下?儿臣才不服呢…”

灵均练武多年耳目聪明,此时却觉得难捱至极,她回头看着叶灵锋深深沉沉坐在一旁,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感情这两个人关系不错,正是狼狈为奸等着算计自己不成呢!

十九公主说是如此,怎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若是她赢了,便打了皇家的面子,若是她输了,自己便是个空心草包,连带着父亲的名声都要有损,谁都知道当年父亲不悖皇族,今日难道她能被权势欺压?可是她最为担心的却是十九公主,她若是中途佯装受伤,不要说胜负了,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成问题。她身后的叶灵锋、二公主都在虎视眈眈的看戏呢。

灵均回头一看,太子与大公主仍做静静的屏风壁画,只是二公主却露出诡异艳丽的笑意,她天性艳丽嚣张,无论何时皆是如此。自然,刺杀支道承的刺客是谁,彼此之间都清楚明白。

仁帝似乎松动了些,只是闭着眼睛:“好吧好吧,儿女皆是父母孽债。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只是你自己万万不可,必定要找人搭伴儿的。”十九公主兴奋至极,就差跳到齐维桢身旁:“那儿臣自己去找人罢!”

仁帝起身踱步笑笑:“两位久待了,小女儿性子任性,不知道哪里听得小姜会武,竟然就有了胜负之心,料想他们都是年轻人,左右游戏一番也无妨。”

耶律肃慎清雅一笑,眼中却带着些不同意味:“都是我口中留不住话,怕是公主听到我夸了小姜大人几句,难免起一些小女孩儿心思。”

灵均心中冷笑,知道你还废话,不就是想要别人故意找我茬么?一个两个怎就怎么不好相与,非要算计来算计去呢。

仁帝便淡声指着一旁的马场对灵均道:“只是委屈你了,十九公主年纪小难免争强好胜,这次便宽宽随意一些。那一旁是个几百尺的圆形马场,围栏上镶了五颗不到半寸的猫眼香珠。你再找一人,四人齐齐互对,以最快抢夺五颗香珠者为胜。不过是个游戏,你久在御史台暗无天日,一把宝剑也从不出鞘,还是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为好。”

灵均便垂首斟酌言辞:“丞相所下剧毒尚有残余,臣每日情思昏沉,刀剑虽略通也只是扔了大半,实在怕给天家丢脸,不如让公主另找高手贤才。”

一直沉默不语的耶律雄奇却淡淡插语:“何必自谦,你若退却,实在是影响乃父声誉,姜楚一从来不惧胜负,你应该也不会。”

仁帝只是摆摆手,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灵均静下心来看了周围一圈人,她本是一柄伤人好剑,若是求人相助还不弱一对二,何况周遭那有什么可以习武的朋友。既然十九公主有心为难,自己便见招拆招又能怎样!

齐维桢?

她看看一旁,十九公主似乎一直在纠缠齐维桢,即便是周围有几分意思的王公公子,也知道这是陛下钦定的意思。

不能拉他下水,但是她也不会放水。既然在场上便是武人对决,万万不能丢弃武人尊严。

齐维桢坐在一旁纹丝不动,眼神却隔着人流与那女子彼此相望。她懂我,他心中低低笑出声来。

他垂下眸子,半是欣喜半是惆怅,这个傻女孩儿又不想拉人下水,又要自己独撑大梁了。

十九公主围着他气呼呼的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丢了一张金枝玉叶的面庞:“三哥,我求了你半天,你怎一点儿不上道呢!莫不是对手是她便心疼了?哼,我就知道这只狐狸精不要脸,表面上和你淡淡的,私下一定又去勾引你!上次没划了她的脸,这次我――三哥,你的脸好可怕。”

那平日温和清雅的翩翩佳公子金褐色的眼睛如厉虎眼瞳,竟生出点点寒意令她震颤,可更多的却是少女伤情:“三哥,我如此对你,在父皇面前说尽你的好话,你居然为了她凶我!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齐维桢轻轻点头:“既然是武人对决就要公平,你与她分庭抗礼即可,我不会去扰乱规则。”

十九公主拉着他的衣袖却是撒娇:“我不依嘛,什么文人武人的,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赢他!”

齐维桢冷淡的坐在一旁擦拭手中唐刀不语,却急的十九公主急跳脚。

灵均直接轻身禀告:“请速决,无论一二,臣一人即可。”

耶律雄奇却是露出一个有些惊奇的笑意:“好!”

“慢。”那声音清淡从容,却是带着不属于上雍的风雪荒漠之味,有一种黄土星天的金属气味,灵均尚未开口,金色弯刀的光便灼伤了她的眼睛。

檀郎的忽视了叶灵锋的惊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来不冷不热的将弯刀插进泥土中:“听说齐维桢是齐国武将之冠,我很感兴趣。”

仁帝似乎习惯那称呼的无礼,只是淡淡笑道:“皆是朕的两个将军,又算…是曾经的对手,若有你二人在,赛场相搏必定要立军令状。”

檀郎手起刀落,指尖的鲜血已经划在眼角,血红色的长痕将俊美锐利的面颊点染的如锋利狼王,越发与平庸拘谨的一切格格不入。

仁帝却站起高声:“好!爽快的很。齐三,不必同十九说,你怎么看?”

一身戎装的齐维桢似乎褪去了温雅公子的表皮,将皮骨下嗜血的一面迸发出来,他们彼此目光交错,却已经心知肚明,赌上的不只是武人的尊严、强者的胜败,还有一个女人。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