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 - 烈烈幽云 - 罗刹灵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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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谈

包麾擅还多久又迎来了姜灵均,这次却是下狱,他不禁感叹,赵国士子起起伏伏总是常事,此女却是几起几落,死也死不了,好也好不得。

灵均却倒是开朗的很:“大人,这下您不必给我行礼啦!”

包麾傻故强嘧鸥龊诹城鬃杂接:“我的小姑奶奶哟,您现在马上要下的是诏狱,您还以为过家家呢!”灵均便挤出一个鬼脸儿:“这个破官儿老娘不做了!谁爱把我下狱就下,能将我制住才算呢!”

包麾扇词浅着袖子感叹:“齐三公子又是外派,不然也不会让事态如此发展。你啊,你是犯进了夺嫡的大事儿上了,这是皇帝的逆鳞,他就是不听一言把你处斩也是有可能的。”

灵均却立刻面无半点表情:“这次的事情无人能解,只有我自己。”

她几乎是摸着诏狱的每一块石板缓缓而行,无他原因,只是在人生最好的年华,她的确是处在杀戮与被杀戮的背反状态,这种荒谬的兴致令她觉得有趣。包麾上氲氖且桓龅览恚死也死不了,好也好不得。

灵均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已经想起檀郎那向往自由的眼神。他的心永远未被任何东西束缚,唯一能束缚他的是自己,可是她却太过胆小。这次能活着出去便击碎心中的懦弱好好说个清楚吧,姜灵均不想被他看不起!

诏狱中的日子似乎应该是枯燥无味的,但是对于她而言却并非如此。高高的月台上在夜晚可见被掩盖的半轮残月,只是被铁栏分割的很是破碎,可是灵均却仍旧细细的看着它。从这里传递出任何消息都会被人截获,只有两种意外,可靠的人,聪明的对象。她很习惯性的去看待任何形态的月亮,这还是天心带给她的习惯。月亮不同于太阳,属于阴坤,对于女人来说,她们的生长消亡几近于月亮。

于是她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内又意想不到的人。

面前的男人的确是忽然在某一天出现在她的面前,面容清俊,皮肤已经晒得微黑,可是对于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来说,他似乎永远都停留在了二十岁,则是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太过干净,那并非稚嫩与弱气,而是一种几近于半隐退于世俗的状态。他的四肢却一改这种隐逸,显示出武人的矫健灵活。

他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温柔意味的,只是在打量她的时候很是玩味。

灵均任他打量半响便停下手中的琵琶:“您是我父亲的哪位朋友呢。”

那男人便抱着臂柔柔一笑:“我听说小姜大人幼时便阅尽诸子,因而战遍五湖四海的名门学子,既然您无所不能,何不猜一猜?”

灵均便将怀中的三颗星月菩提子取出来,那黑色香珠久在她的身上,已经沾上了牡丹香气:“没想到最后终究是父亲帮萧意娘找到了你,一箭三雕震惊鹰扬宴的杨大人。”

杨凝之接过那珠子似乎无限眷恋,分别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当初与那个人赌气离开后连道歉的话尚未说出口便海角天涯。在他的脑海中,萧意娘的影子从未散去,只是渐渐的模糊成一种难以企及的执念。那菩提子是她最爱的小物,多少年了仍旧顽固如昔,就同那个外表温柔实则如火般的少女一般。

杨凝之默默收起那珠子,却再也笑不出来:“你是如何晓得我?”

灵均笑着指着自己的脸颊,杨凝之方才大悟:“原来是骨相,这么说你早已晓得我身份,不然恐怕不会同我多说一句。”

灵均便坐下望着露台上的月亮,在奄奄一息的光照下皆是新添干涸的血迹,杨凝之方才没注意,凑近一看才发现,黑暗中又墙壁到砖瓦全部被蔓延上了鲜红的血液,这个年轻女子穿着朱紫的巫女服便在血屋中竟然住了数十天之久!

灵均却转头笑,映着皎洁月色显示出洁白如玉的清艳面庞:“你见过诏狱的犯人带着剑么?可惜我就是,因为任何人都不会担心我要逃跑,想杀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本来忌讳伤人,可是又不想死,只好请他们死在这里了。”

杨凝之轻叹一声:“我在京东道偶然结识姜大人,他无法抽身便托我前来,我当是还想,这父亲怎么不关心女儿死活,原来他却是最了解你的。”

灵均想起父亲那张漫上风霜的脸庞,无论登高伏小,他似乎已经被某种哀愁所浸染:“我任性顽劣惹他生气,但是他始终明白,姜灵均的命硬。请为我带一封信给他,您便还了萧意娘之情了。”

杨凝之低首看着那菩提子思索半响,终是有些伤情:“她如今好么。”她如今好么,似乎除了这句话,他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他们在最年轻的时光互相抗衡,真正的桎梏不在于家庭带来的阻隔,而是两个人心中难以放下的骄傲自尊。因为相爱所以相制,因为相制又总像要分个高低,他们皆非冥冥之中最纯粹的饮食男女,在情人与知己的界限中难以分明。

即使她消失不见,他的心缺了一块,他仍旧不知道萧意娘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可怜他们自诩天下最聪明的男女,却被爱情嘲笑而致于懵懂。

他便一抬头,却发现那女孩子眨着眼睛看他:“你在那儿沉思半天,我眼睛都酸了,拿去吧,还有一封送给…齐维桢。”那飞信急刃如剑,她确实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女孩子。

杨凝之便哈哈大笑:“你和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像,无怪乎她与你一见如故。她年轻时看似文弱却性如烈火臭如顽石,我们常常因此吵得天翻地覆。她虽不懂武功,可是却巧言令色舌如尖刀,常令人下不来台呢。”

灵均皱皱眉头有些不可置信:“你们真的是情人么。”

杨凝之却淡淡一笑:“你和齐维桢呢?”他?灵均撇过头看着天上那一段碎裂的明月,杨凝之与萧意娘也许是年轻气盛而因为骄傲失之交臂,她与齐维桢却正好相反,两个人都有很理性的考虑,也一直在最高底线下克制彼此的情感。她在江曼苑时曾经开玩笑说要嫖了这位天下第一的公子,可是真的看到他,却觉得无法太过靠近。他总是想着挣脱家族,可是他的能力、使命感,他天生对情感的牵绊却不能让他完全放飞自己。如果说杨凝之与萧意娘是因为血肉相连近而生怨,她与齐维桢便是楚河汉界远而生惜。

灵均倒也是很大方:“人们都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却不愿意相信真正的事实。所以说,谣言不可轻信啊!”

杨凝之哈哈大笑:“你是个有趣的人。”

灵均淡着眉眼轻声催促着他:“快走吧…对了,萧意娘希望你能成家立业,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真是够老土的告白。”

杨凝之隐在黑暗中的背影轻轻顿了顿,她却能听到他的手指骨节在紧紧生怖,直到最后连个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爱,可是却将终身用来回忆过往的争吵与炙热,这大概是最残酷的惩罚。

“我说叶大人,你在外面看了半天,总该出来打个招呼吧。”

叶灵锋应声而出,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间的藏刀熠熠生辉,倒有几分暗杀的模样。

姜灵均拊掌大笑:“叶姐姐如此模样,实在有失风度。”

叶灵锋轻轻一笑,似乎又恢复了私下那春雨含刀的濡湿杀意:“我碰到的皆是有些练达之人,我给他们三分颜色,她们绝不敢开染坊。可是姜妹妹却大相径庭,你那脑子也不知想些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人话。”

灵均呵呵一笑:“你喜欢的男人追上我,这也是我的错?”

叶灵锋带笑的面上忽而面无表情:“我认为自知之明是一个聪明女人的必备。比如说十九公主,她年轻愚蠢,可是那是天家的特权;郑言师□□放纵,那是权臣之女的特权。不过姜妹妹不通人情又忤逆乱上,却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所以在我的判断中,你实在没有同我争的理由。”

灵均拍着手点点头,似乎很为赞同:“真真是太对了!我从未听人说过您的秽语,作为武官英勇善战体恤下士,作为女人也是美丽大方出身高贵,大人深得中庸之道,而在任何人言上臻于完美。”

她言语之间,已经将那随之射来的藏刀回的一干二净,叶灵锋在练武场绝非最佳状态,也许是她有意保留实力,也许是她当时心神具乱,一个令禁卫军交口称赞的女人,绝不是光凭靠虚伪的面具便可以胜任的。

“姜妹妹,你知道为什么皇帝将你下到孤零零的典狱内吗,以为这里距离任何角落都太远,所以没人能够走得出去。”

叶灵锋眼角一弯,手中的光石火便射进牢内:“天干气躁,火烛走火,你便这样丧生也是有可能的。”那火石的痕迹显得更为清晰刺耳,火纫急速飞跃着,可惜火光冲天之后,诏狱中却忽然飘满了灭火后的烟气。叶灵锋在寒风中被浇了一身水,却不知是哪位高手,那纤手轻轻一拍,她惊吓不已,却发现灵均早已经脱出大门:“你不是在牢中!”

灵均却笑嘻嘻的看她,指尖尚且转着那铁钥匙:“我出身不好,小时候啥偷鸡摸狗的都学过,这个嘛,有点儿困难,不过也不在话下。”

叶灵锋愣住后却忽然大怒:“你竟然如此侮辱朝堂法制!”

灵均却直接拉着凳子坐在一旁:“你想杀我又算什么?我一直敬你虽傲气却光明正大,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她歪歪头,眼神却是强硬的警告。

叶灵锋不由得咬牙握拳:“也罢,对付你不用如此。”

灵均看她半响,却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还是她以为爱情衡量的方式,就是通过压制所有对手的绝对占有?将檀郎当做一个可以填充的模板,而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填充,以达到她心中对误伤尊荣的追求。

也许檀郎说的对,姜灵均只是将无用的怜悯施加给他,所以才会在知道相对优秀的叶灵锋出现后,有意无意的躲开他。可是鞋子合适只有脚知道,檀郎是个绝不会被任何人操控的草原之狼,叶灵锋却是一个热爱摆弄他人的设计师。

叶灵锋笑了笑:“我的族人很不解,为什么我会选择他,而且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因为他的力量最为直接,天生的敏感与野性,天生的力量,这才是武人所追求的。等到了天下大乱你会发现,什么阴谋算计,只要一把刀就能够解决。”

灵均竖起指头由衷赞叹:“不得不说,我喜欢你果断直爽的思维,有些文人的软糯令人厌恶。”

叶灵锋低首轻开眉头,竟有些少女娇羞:“可是他并非一个完全野蛮粗鲁之人,对待所爱之人,那种稳重得安全感总是让人觉得像个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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