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周先生和时小酒的热恋在初夏六月姗姗来迟。
五月末是两人年中的休息月,周怀旭腾了半个月的假期,可时酒手头还有些工作,到底是错开了。周先生赋闲在家,看着媳妇早出晚归定设计稿,没舍得欺负他,只好每天在家看看书做做菜逗逗小孩。真是拖到六月,时酒作息步入正轨,慢慢清闲下来的时候,周先生又不得不到公司上班。
时酒和设计部的人商量,说好只在家里接单,以后定稿的事情可以请助理去做,六月一号就回家了。周怀旭的假正好迎来最后一天,一家三口到郊外公园野炊,算是给阿靖过儿童节。
然后第二天,时酒按部就班地起早了,趴在绵软软的被子上看周怀旭晨浴后挑拣衣物的样子,和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你穿粉色衬衫好看啊……”时酒拖着尾音,一字一句说得懒懒散散,“白衬衫的话,还是左边那套西服吧。”
“是吗?”周怀旭侧头看他,见他赤裸着小半边身子浑身无力的样子,忍不住将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扔,压着人就吻,“喜欢我穿正装?嗯?”
时酒颤动着眼睑微微一笑,仰头贴上男人近在咫尺的唇,吮吸了几下,很快就将周怀旭的舌头引到口腔里来,口腔内壁被男人狠狠扫了几圈,吻得水声作响,周怀旭才稍稍退开一点,卷了时酒唇角的津液,恋恋不舍离开。
“正装好看……”时酒被他吻得乏力,胳膊虚虚搭在他肩膀上,眼神却很认真,“休闲装也好看,因为你好看。”
“喜欢我好看?”周怀旭偏头咬上时酒耳尖,满意地听见一身轻哼,“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时酒微微喘了喘,扑扇着眼睫不看他,眼底滑过几丝狡黠,“不过我的周先生――已经七点四十五了,复工第一天,可不要迟到哟。”
“妖精。”周怀旭舔了舔他的耳蜗,松了怀里软乎乎的人就开始换衣服。然后下楼用餐,去书房取文件,拿了车钥匙,和时酒告别,急匆匆奔赴生意场。
其实周怀旭除了权势滔天,运筹帷幄一些以外,繁忙程度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并无不同,甚至因为责任重大,压力还会更大一些。
时酒开始渐渐理解到周怀旭的平凡。
然后,刻入骨髓地深爱他。
有些喜欢的心情是无法解释的,时酒也不明白爱情为什么会在自己意识到之后发酵得如此激烈,好像一不小心掉落在一只蜂蜜罐子里,眼里心里空气里都是甜蜜蜜的,世界好像是糖果膨胀爆炸形成的,他的脑袋里,居然全部都是周怀旭。
明面上,还得故作冷静矜持。
五月份的时候状态就不对了,他忙着设计稿,还不会时时刻刻想念一个人。可是周怀旭总是凑在他身边,他又无奈又愧疚。周怀旭大度,说没关系,时酒反倒更在意,特别是看见男人在家为他做饭,有时候特意出门接送,甚至因为能看不能吃对他不怀好意的样子,他都觉得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却好像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离喜欢的人微微贴近一点,就可以幻想出千八百中可能。
只要静下来,想起周怀旭那张脸,都觉得男人想要吻自己,想要抱自己,想要解开自己的衣服,不管不顾地进入到自己身体里来。
而他,其实也是想要的。
也许是因为生产过后的那场病,给时酒留下的后遗症良多。身体上的暂且不说,心理上,他对周怀旭的瘾症迟迟没有痊愈,医生只能治疗他使他不至于沦为痴狂。作为omega,对自己的alpha上瘾本身也是无法完全杜绝的事情,不因此影响日常活动就也不算大事了,基于诸多考虑,时酒选择接受最终结果。
于是在周怀旭说了“六月归我的”之后,时酒就真的停用了所有口服的、注射的、外用的抑制剂。
两人之前就约定好了,在时酒工作没有稳定以及周怀旭要忙于收购的那么一段时间里,时酒要依靠抑制剂来延缓发情期的到来。他们都忙,发情期正常的就要一个星期,说不好时酒还会怀孕,时机不对,还是不要来的比较好。而六月,就是这段时间的终止符。
快中午的时候时酒在家里翻找出一个食盒,还是之前时涛给他送饭时用的。时酒喊金嫂早做了午饭,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盒饭菜,又喂饱了自己和小阿靖,才叫来小陈招呼孩子午睡,自己出门走了。
月初,他不太忙,为了弥补前段时间欲求不满的某位先生,他决定亲自到公司给人送饭。
……
周家财大气粗,并购了多家公司后,已经有了独立的大厦。园巷路东街267号,是时酒从未来过的新地址。
新楼盘讲究风水,原是二环内的一块麓地,背靠山前依水,坐北朝南而立,据说请了风水家来看过,呈的是聚宝盆格局。
那学问时酒不懂,只知道周怀旭本事大。政府原是要在此处建公园的,不知道周怀旭怎么就将这块地皮收入囊中,东南西北环顾一周,除了周氏的大厦就是街道用地,交通便利环境优美,独独让周怀旭坐了地主头。
旅游餐饮,娱乐金融,工业科技,三四十层楼里部门众多,特意迎接时酒的刘秘书象征性给自家夫人介绍了一下企业文化,说得唾沫横飞虎虎生风,满心满眼尽是骄傲之色。
时酒盯着电梯外迅速开阔的远景,随意搭着话:“难为你多年照顾他了。”
刘秘书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道:“没有没有,是周先生在照顾我们。”
时酒颔首,目光柔柔地空放着,不再言语。
他确实不笨,在身份方面,只要他有心就可以拿捏得很妥当。刘秘书在周怀旭身边做事近十年,见了多少人干了多少事,看人的眼光磨得忒准。一看时酒就是有气度的,到底跟在时家主母身边长大,如何交际早就是深入骨髓的学问了。早前时酒不用心,外边传他多不懂事他也无所谓,今个难得来公司给周先生送饭,别人不明白,刘秘书还是懂的,八成是周先生将人收心了,时酒就转性了呗。
周先生和周夫人关系好,周先生心情就好,周先生心情好呢,回家就勤快,周先生回家勤快了,他们周氏的员工自然也轻松一些。刘秘书心里算盘打得砰砰响,送时酒进总裁办公室的笑容自然而然更灿烂了一些。
乐极生悲,两人一推开门,就望见周怀旭办公室里还有一人。办公室里冷气充足,夏天的暑气消散得干净,周怀旭桌边斜斜倚着的女人也穿得清凉,身量丰腴不说,柔若无骨半坐在桌角的妩媚背影就能将男人的七魂六魄勾了干净。
时酒沉了眼眸,唇边笑意一点也不淡,看不见男人被遮掩住的身影,他倒不急不缓,扯了扯愣在一边的刘秘书,轻声命他先离开。
然后就是清朗干脆的问话:“怀旭,需要我回避一下么?”
那女人才回头看他。
果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青黛染的眉,疏月润的眼,翠竹勾的骨架,粉樱点的朱唇,回眸一笑百媚生,顾盼流转惊颜色。
周怀旭尚且沉浸在工作的氛围里,听见时酒的声音只稍稍惊讶了一瞬,倒没多想,只匆匆结束浏览,将手中文件一拢,起身递给那女人。
“场子里的事情我也不是行家,既然你开了口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周怀旭整理了衣服的皱褶,举步就要往门口来,“我尽量将百货那边的资源向你的地方倾斜,不过和政界的人打交道的事,我就不会插手了。”
男人一手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同时握住身侧时酒的手,展露了他固有的礼貌的微笑:“怕是内人要闹脾气,余姐,周某就不留你共进午餐了。”
余姐微微抬起下巴,打量了时酒几秒钟,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走到门边,勾眼也是一抹笑。
“怀旭啊……”她顿了顿,柔婉的尾音缭绕在时酒心头,“若不听话的话,我可是很欢迎你的omega的。”
时酒听得一头雾水。
本想同男人好好发一通脾气,到底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迟钝了几秒。见女人的身影远了,时酒才恍恍惚惚回了神,结果一抬眼,就看见牢牢牵着他左手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了,时酒轻轻哼了一声,甩开男人的手就要往桌边走。
还没抬脚,就被周怀旭一下子揽进了怀里。
“你干嘛呀……”时酒听见饭盒和筷子撞击的声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来给人送饭就看着那么个事,有点委屈,“你松手,你别抱我……”
“我抱我媳妇。”周怀旭笑着将人横抱在怀里,三步两步走到桌边就压着人亲,“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阿靖没闹脾气?”
“你还好意思提阿靖!”时酒躲着他亲昵,气得不行,“你不要我了,也不要孩子了,你就留在你的好公司里忙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