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鸿门宴
咚咚咚！
“进来。”程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坐正了。
“程大夫，6床病人家属到了，您要马上准备手术吗？”
“家属签字单打印好了么？”
“打印好了，您要看的话我现在去拿？”进来的护士小言点点头问。
“不用了，”程雨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一起过去吧，先去病房看看，通知他们把器材准备好。”
“哦。”小言答应着跟在后面，疑惑的目光直在他背上转溜。
目送男神进了手术室，小言一转身就凑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迷妹中间，“诶诶诶小伙伴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咱程大夫今天有点不对劲？”
“啊，是又变帅了吗？”迷妹A抬头四十五度痴痴地笑着。
迷妹B用手里的文件夹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能不能走点心，他今天明显心情不好好吗？主任家那条哈士奇都看出来了，就你近视眼！”
“咱程医生可能是失恋了。”迷妹C叹了口气悠悠开口，“从早上来到现在笑都没笑一下，我上午送一个文件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他对着手机愣神，可专注了，我人都进去了他都没发现，那一脸憔悴的啊啧啧，看得我心里直抽抽。”
大家齐整整地沉默了几秒，迷妹D咬咬嘴唇小声说：“不能吧，昨天还好好的，是不是遇着啥烦心事了，再说了谁会这么没眼力见啊，我要是有这么一男朋友还不天天放家里供着。”
“肯定是找了一千金大小姐呗，难伺候！”迷妹B撇撇嘴，顺带翻了个大白眼。
被男朋友的一堆迷妹说成是“千金大小姐”的罗一此刻正无聊地待在房间……背英语单词。
本来正认真地东想西想，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来放假之前英语老师好像提了一句说开学第一天要单词听写，然后他就把书翻出来看了……挺神奇的，脑子里在一片混沌的时候居然涌出了这么一股清流。
“……elegant,elegant,优雅的优雅的，fatten,fatten,使变肥使变肥，inprisoned,inprisoned,被囚禁的被囚禁的，grief,grief,悲痛的悲痛的，grief-stricken,grief-stricken,极度悲痛的极度悲痛……操！”
要不要这么应景？什么破单词！
罗一手一甩把书丢在一边，站起身烦躁地转了两圈，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整个人呈大字倒在了床上。
昨天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开始席卷，一寸一寸地从脚底爬上来直到占领了他身上每一块有感知能力的肌肤。
面对曹心月，面对方序，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说出自己心里想着的最真实的感受，自己说出来了至于他们怎么看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哪怕面对的是曹叔叔，他也可以在喝了几杯二锅头后坦言相告，但是如果面对的人是妈妈，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况且还是在她用言语用行动极力表示了不赞同之后……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做过什么妈妈不让做的事，妈妈说这双鞋不好看那他就换一双穿，妈妈说小摊上的零食不许吃他就真的没有再吃过……尽管最初只是单纯地因为不想惹她不高兴，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累积起来，似乎已经在无形中转变了一种对她病态般的服从和惧怕。
就像小狗面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主人，理所当然地离得远远地绝不会主动凑上去摇尾巴，但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不准碰那根骨头”，它便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动了。
挺可笑的比喻，但这就是他啊。
一只连靠近自己主人都不敢的小狗，又怎么敢提出要和隔壁的大黑猫配一对呢，偷偷私奔还差不多。
不过小狗太蠢了，还没等大黑猫带它私奔就已经被关进了笼子。
程雨做的手术是给一个牙癌患者切除口腔颌面的癌瘤，挺费时间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暗了。
“程医生，饿了吧，我们外卖都给你点好了，洗完手去吃点？”小言笑意盈盈地跟在他旁边问。
程雨用消毒液反复地搓着手，已经下班了，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家随便弄点吃的，中午的那外卖吃得他反胃，但小姑娘都这么热情了他也不好拒绝，点点头笑道：“好啊，先谢谢你了，那么忙还抽空给我点外卖。”
“不忙不忙应该的……”小言开心地摇头，悄悄冲身后的护士B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是……外卖？”和小言一起来到一间没人的会客室，程雨看了眼茶几上摆着的菜，惊讶地挑眉，“哪家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外卖。”
“啊，就小吃街对面拐个角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家，名字忘了……那什么您还没吃呢怎么就知道色香味俱全……”小言真诚地眨眼，其实这些菜是护士D在她们几人的掩护下翘班回公寓自己做的。
“看起来不错，不过我可吃不完这么多。”程雨的确也是饿了，坐下来就准备开吃。
“啊我也还没吃饭呢，还有……”
小言话还没说完门口处就哐当挤进了一、二、三、四、五、六个人，静悄悄的，像是在做坏事一样一个一个蹿了进来，然后是整齐划一的打招呼。
“程医生好！”
“你们好。”突然被六双透着狂热的眼睛盯着，程雨有些许不自在，不过还是放下拆了一半的筷子笑着回答，同时瞟了眼桌角放着的……嗯，一摞碗。
“你们怎么都来了，台子那没人守着啊？”小言在一边问。
“有啊，”大家笑着朝小言挤眼睛，“你啊！”
“我？”小言气急着指着众人，我可是今天的重要功臣诶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居然让我饿着肚子去守护士台？好吧，她看了眼程雨认命地瘪瘪嘴，反正自己天天能和程医生说上话，这机会就让给这群如饥似渴的女子吧……大爱无疆。
走出医院，程雨搓了搓笑得快僵硬的脸，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都多久没被一群女的这么围着过了，而且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的精力也忒好了，就坐他旁边那个，全程就没见她嘴停过，塞饭的同时都留了半边嘴巴来讲话，他真是服了。
而且很奇怪的，大家的话题统一他的感情生活展开……什么程医生你初恋是什么时候啊，现在的女朋友怎么样啊，你们平常在家都干些什么啊，有没有吵架啊，吵架了怎么解决啊……问得他脑袋都快大出了银河系。
要早知道是这么个鸿门宴，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简直太折腾人了。
看来他以后见到这些姑娘们都得绕道走。
到了停车场，程雨靠在车上吹了会冷风之后才坐进车。
猛然间在副驾的位置上没看到小孩儿，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没有小孩儿，不过倒是有一袋子衣服，昨天还没来得及拿给他的毛衣。
昨天还想着晚上回家让他穿上看看……程雨盯着袋子看了两分钟，又盯着车顶看了两分钟，又把手机摸出来查看了一遍通话记录和短信，他才缓缓地发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短小的一章，大家不要嫌弃啊……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