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新春期间,黑木崖暂停教务四天,往年里百无聊赖的东方不败都会直接闭关修炼,今年却不同。说是不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做,但就算只是待在房里看书,只要旁边有杨莲亭守着,他都觉得满足。
初一上午在书房接待了过来拜年的众位堂主长老,中午吃过午膳之后,东方不败睡了个长长的午觉,下午也一直在房里歇息,虽然没有睡觉,却捧着一本书,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榻上。
见他这么无聊的样子,杨莲亭就建议初二大早去梅林看风景,东方不败欣然同意。于是第二天,心怀期待的东方不败早早就起来了,他见杨莲亭带着琴,想起他让人去找的古琴年前已经送到了,便让人拿来,递给杨莲亭说道:“你那次品可以扔了。”
杨莲亭苦笑地看着东方不败抢过他怀里的另一把琴直接丢在地上,他接过那把古琴,细细抚摸了一下,知道这是把好琴,虽然没什么名号,但是给他用却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谢教主。”
东方不败见杨莲亭摸着琴,笑意温柔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走吧!”
强悍的教主大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居然吃一把琴的醋。
两人来到梅林,得到吩咐的下人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杨莲亭把古琴放在琴桌上轻轻拨弄着,被无视的东方不败轻哼了一声,在摆满酒菜的石桌边坐下。他凝视着专注地撩拨着琴弦的杨莲亭,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得到新玩意儿的孩子一样,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等了一会儿,见杨莲亭还没搭理他,想了想,又加重力道“哼”了一声。
闻声抬头的杨莲亭笑看了东方不败一眼,说道:“今天给您弹个新曲子?”
“嗯!”东方不败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却没有喝,把心思从杨莲亭的身上转到开在枝头娇俏的梅花上。
微风若有似无地吹拂着,枝头上的梅花轻轻颤动,娇艳的嫩粉上铺着点点白雪,偶尔几片花瓣飘落,舞动着诱人的弧度。冬天冰凉的气息中隐隐带着暗香,旁边清脆悠扬的琴声响起,
天地仿佛在一瞬间窄得只剩下这一片花林,如同世外桃源,隔绝了红尘俗世,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四周望去,红粉飞飞,铺盖着天地,入目的尽是美好的景色,而他,那个占了他的心的人就在咫尺之间,为他挑动着琴弦,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这样满溢里外的美好让东方不败有一丝恍惚,仿佛过往的种种不堪都不过是他的错觉,世界其实美好得让人止不住心醉。
只羡鸳鸯不羡仙……
凝望着东方不败那一抹恍然的笑意,杨莲亭知道他已经被迷了眼,迷了心。
他想了想,和着琴声,低声吟唱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她在丛中笑……”
东方不败转头看向他,两边的嘴角再也止不住上扬,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地想要对一个人笑,想要让这个人知道,吾心甚悦。
一曲毕,东方不败让杨莲亭坐到石桌边,轻抿着一口酒,问道:“你刚刚念的是什么诗?说的什么意思?”
东方不败虽然识字,但是江湖中人多研究武学,对诗词歌赋都不怎么感兴趣,而他近年来为了写字静心,对抄过的诗词虽有学习一二,却也只是略懂,只能知道个大概的意思。
杨莲亭想到这首词是□□写的,于是含糊地答道:“我也不记得出处了,刚刚忽然想起来,觉得合适就念出来了,大概意思就是赞扬梅花坚韧又豁达的风采。”
“你喜欢梅花?”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寒冬不损其骨,风雪不摧其志,不仅仅拥有俏丽的姿态,更重要的是不惧严寒,独俏枝头的坚持和傲骨。”
杨莲亭点了点头,笑看着东方不败。在他眼里,东方不败就跟这梅花一样,坚韧,骄傲,纵然前世因为杨莲亭那般不堪,临死也依然那样绝然坚定。
杨莲亭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赏却让东方不败黯然神伤。
他赞赏的是铁骨铮铮,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不是他这个渴望着一份柔情的不男不女的怪物。
“有些冷了,回去吧!”
东方不败说完,站起身走了,杨莲亭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败坏了他的兴致。
东方不败回房之后就躺床上睡了,连午膳都没有起来吃,杨莲亭在门外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动静,叹了一口气,让厨房的人煨了小米粥在炉上温着,等什么时候他起来好劝他吃一点。
杨莲亭出了旭日院往桑三娘的住处走去,刚刚下人传话,桑三娘让他去一趟,却没说有什么事情。
到了桑三娘的院落,婢女引他到暖阁,也不需通报,桑三娘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他来了,直接让婢女打起门帘,请了他进来。
杨莲亭进去一看,只见桑三娘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衣裳坐在炕上,很是精神奕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不知道桑长老有何吩咐?”杨莲亭弯身作揖,恭敬地问道。
桑三娘挥了挥手,嬉笑道:“行了,你如今是教主身边的大红人,就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了。吩咐不敢,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杨莲亭疑惑地看向她,问道:“不知何事?”
“过了年你也十八了吧?可有成家的打算?”
杨莲亭眨了眨眼睛,看着桑三娘像极了现代那些逼婚的三姑六婆的嘴脸,马上领会到了她的目的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借口推却,桑三娘却像是知道了他会拒绝一样,完全不等他应话,就接下去说道:“男子十八未娶虽说不晚,但是你们杨家可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你早早留个后代,也算对父母祖宗有个交代。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不急,现在的世道乱得很,我们日月神教跟正派的纷争不断,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一刀咔嚓了,到时候你急也没用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话都让桑三娘给堵住了,杨莲亭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问道:“桑长老怎么忽然就关心起小的终身大事了?”
“嘿嘿……”桑三娘正中下怀般的笑道:“我有个侄女自幼父母身亡,我又身在神教无暇照料,所以从小被托养在山下的农家,今年就及笄了,长得极像我,可身边都是些种田的农民,配不上她,你若是有这个意思,等明儿跟我去见上一见?”
桑三娘出身镖局,自幼和她哥哥一起跟着她父亲习武,十六嫁人之后才开始收起兵器,干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十八岁生下长女。她二十岁那年,娘家惨遭灭门,夫家怕被殃及,以无子之名把她休弃。她随后加入神教拼命练功,为神教立下汗马功劳,终于在两年后手刃仇人,后来找到了她哥哥留下的幼女,便托养在黑木崖山下的农家。
虽说她当初把侄女托养农家就是不愿自己侄女卷入纷争,但是现如今世道乱,若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农家女,还颇有姿色,只怕祸事不断。而杨莲亭这人,桑三娘观察了许久,觉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对外人或许有些冷漠,但只要是被他放在心上,必定会妥善照顾。如今他虽说得到教主的赏识,但他不会武,以后至多也就是当个内务总管,这样也少去了许多危险,又能得到神教的庇护,是个佳婿的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