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 刀锋与诗行 - 荀予刃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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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当魔法和刀光尚未纵横于这些大陆,语言学处在起步初期、还定位于形容具象事物的时候,人们就在其间称诉了他们针对情感的渴求。爱作为抽象的名词,与水、火、土地、森林这些可视的词语一同茂发出来,且令人惊奇的是,它在各类不相及的语言中拥有大同小异的内涵。

爱无疑是无所不包的。后来它被分划出细小的一个旁支――称作爱情。

某个国度里曾流传着这样一个神话:缄默女神q拉耳德从云端向下看时,无意间被一名凡人的面庞迷惑心神。她乞求众神之王该亚为她打开通往凡界的通路,于是该亚为她挥手搭筑天梯。天梯由飘浮的木匣们组成,唯有她站在其上打开匣盖,下面一级的天阶才会随后飞来。

缄默女神曾只手开过四百三十八只足下的木匣;它们里面一概空空如也。而当她翻开第四百三十九只时,她突然能够开口说话,长长的天梯从她脚下那节开始碎裂,将她由半空直接摔入人间。据诸天之上的闲言碎语讲,那第四百三十九只匣子里藏有的便是“爱情”。

每个人所拥有的爱情实际又有所不同,从本质到到表现形态,从深度到时间。有人认定爱情定须袒怀赤忱,有人则听凭本能紧锁心灵。有人在目光首次交融时便能知悉爱情所在,于是迎上那崎岖坎坷、艰难险阻。有人即便在最初便幸运地抵达终点,也对于他身处的境地满怀懵懂。以上等等心绪,不一而足,都粗略地尽皆归到一类:“爱情”。

不过,类似于这样模糊的划分,也许正是语言学的浪漫之处。

……”

“你在看什么?”奥德来到我背后说。

“阵法学。”我说。

“不大像。”奥德伸手点了点书角,又将手在我眼前一晃,“你确定吗,维森特?我需要通过你的回答来判断你是否仍旧适合接下来的大比。”

我瞟了一眼右下角的书名,“我看错了。我可能把书架的编号弄混了。我总觉得我拿的是阵法书,但它现在还没讲到阵法。”

奥德替我合上了书页,坐到我的一边。

“还有一个小时就轮到你了。”他说,“在图书馆随便摊开一本书发愣半天可没什么意思,你都没关注到它在讲什么。”

“我是求学心切。”我对他说,“精神上太过超脱,反而忽略了内容。”

“这就是你对于‘走神’的解释?”

我看着奥德,嘿然一笑。他反倒比我显得更忧心忡忡。

“走吧,”他说着,收了我的书,“我们该提前去场地。”

我点了点头。

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场询问过后,我忍不住给卡拉扬发了几封蝶书,质询有关他身份那些问题。但他从那时起便断了回信,我索性也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专心为即将到来的大比做出准备。

以往年末就会结束的大比被顺延到了今年的二月。五年级内部经历了几轮一对一的淘汰赛,又打下去了几个越级挑战的低年级生,目前已然是最后的一轮。奇数的报名者两两赛出胜负,在昨天交错地比了几场,现在终于推进到了末尾――我两年前的话一语成谶;最后的胜负即将在我与柯尔曼之间决出。

奥德惜败于之前的某一回,最终还是没有和我在场上碰到。他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但我能感到他心怀遗憾,同时发觉他在今天将这种情绪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仍旧对你准备的法阵抱有怀疑。”他说。“它过于利弊分明了。”

这是他在路上第三次这么强调,途间和我口头温习了好几遍这阵法的魔纹走向。

“它是策略的一部分,我专门挑来的课外读物。”我说。“如果知道对手是谁还不去设计对策,那确实非常可惜。”

“不过你掌握得并不扎实。”他言简意赅地指出来。

“蒙混柯尔曼也许足够,”我说,“他不了解魔法士的特性――也许根本不会想要深入了解。”

奥德戈是唯一一个提前了解我全程设计的人,此时摇头笑道:“你的灵感啊。”

我在布满黄草的角斗场上与柯尔曼相对致意。远处的评判席里似乎还是与两年前相似的人;执行校长罗吉斯女士,西院和东院的一些教授,其中仿佛有我见过的那名刀法教授胡根。我跟奥德这回一点也没有迟到;他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可惜那里缺了兰朵,不见小姑娘飘动的卷发和清脆笑声。

在我的正对面,柯尔曼握刀的手很稳,只是神态不再包含两年前那种隐约的雀跃。他眼里也并存着各种干扰,或者与我相似,或者不同。

但那些繁杂的念头都在取胜的愿景前短暂地绕开了道。我看着他,知道他也在让自己这么想。我想我们中总有一个是一定要获胜的,所以该拼尽全力地在此刻求取它――无论是为了谁。

它应当成为重获新生的一个证明。

我们中间隔了五步的距离,只等评判席一声令下就能开始我们的对抗。

余光里有一束光冲上天空。我向后疾退,柯尔曼在同一时间不加犹豫地向我这里冲来。他前进的速度比我的退行要快。彗星织的咒语稍微将他逼退了一点,但他对待这东西已经很娴熟了,用刀背依次敲裂了那些光束。大约过了十五秒,他破开了那层眼花缭乱的屏障,我们开始近身搏斗。

卡戎一直被我带在身侧。学生们可以自由择选大比的武器,只要不使出刀魂,没人能够分辨这是否属于一把人工制作的刀具。我拔出它与柯尔曼对垒,在打斗过程中将身形压得很低;我的动作更倾向于躲闪而非正面相抗,甚至有几次直接从他身边翻滚而过。

我能感到柯尔曼也没有彻底地放开姿态。尽管我们一直小范围地四处缠斗,他始终没有踏入我最初站立的位置后方,仿佛在谨慎地寻找着什么。

当我的手第十二次有意地蹭过地面的时候,我默念一句:“来了”,从地上纵起身,将刀向柯尔曼的面门劈了过去,同时朝后尽可能地跳了一大步。柯尔曼不防这猝然间大开大阖的一击,上半身当即后仰躲闪,左脚也随之向后踏住,以稳身形。但他之后就不再动了,站直了身体,左手的刀垂落下来,眼里是一片空茫。

我看到他的反应,知道这回是得手了。

我给他设下的第一个阵是“镜阵”。在迷惑他视线的十五秒内,它的雏形已经在他冲向我的必经之路上匆匆打下。之后的缠斗中,我多次与他倒换位置,空闲的右手不断蹭过地面以补足细节。他始终提防着我最初的站位后藏着古怪,却未曾想真正的陷阱就设在他的背后――他曾走过的路上。

镜阵无法伤人,只能让阵内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镜面环绕的空间,一时间寻找不到出路。它会将阵内的中招者与阵外人暂时隔离,直到中招者正确地迈出阵法范围为止。

它的构成并不精细,只需粗糙地画对形状即可;所以它的解法也很简单。西院五年级生大约都熟知这破阵口诀:“左三、后一、右五、前七”――陷入阵法后保持不动,然后按口诀所示走上相应步数。但此时的柯尔曼显然并不了解内情,他试探地向前迈了几步,脚步便随后打了个转,几道光墙在他面前与身侧交相浮现。

我抓紧时间在镜阵的四周布了几个小束缚阵,又在十步以外另起了一个新阵。随着时间流逝,镜阵里的柯尔曼渐渐察觉到了端倪。他不再寻求出阵的捷径,而是一概靠武力劈碎他眼前层层叠叠的屏障。这手段费力却有效,将他推往了镜阵的边缘。

新阵的阵纹在地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的手勾画到十字的最后一笔,联过阵法的两端,手掌按在了阵法的中心。

在柯尔曼踉跄地迈出镜阵、跌入某一个束缚阵时,黑夜也在那一刻降临了。

沉沉的黑以我手底为圆心向外飞速扩散,如同一团吸了浓墨的云絮脱了束缚,无限地涨开它的边沿。地表的墨色漫向了天空,遮蔽了我们头顶所有的光亮。我们在暗中仔细聆听着彼此的呼吸。评判席和观众席都处在这阵法范围之外,以他们的视角,大约只能看到场地一侧一个黑色的巨大圆球。

“这是什么?”我听见柯尔曼压抑的呼吸声。

“暗夜之阵。”我说着,半跪在地上,手掌还钉在阵中央,我们之间只有它与那个生效的束缚阵依旧发着亮,“我精心研习的课外读物。”

暗夜之阵能令中招者的魔力在短时间内彻底枯竭。除了身处于我这个位置的画阵者,阵法范围内的人都逃不过这一劫。它对于魔力的汲取能补充一些画阵者的消耗,所以此时的我只感到魔力微有下滑,并不明显。

柯尔曼则不同了。临时束缚阵困住了他的双脚,魔力的抽离令他无法释放冰属刀魂,像前年的大比时那般破阵。我计算着那临时束缚阵剩余的持续时间,右手仍旧贴紧阵法维持它的运作――暗夜之阵的弊端就在这里。它敌我不分。我得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然它便会令我在短短十几秒之内落入与柯尔曼相似的处境。

我打算在束缚阵失效的前一刹扑向柯尔曼,扛过暗夜之阵涌来的负面影响,与魔力枯竭的他速战速决。

柯尔曼起先显得很茫然,但现在似乎已彻底冷静下来,赛伦提安被他紧握着贴在地面。他用孤狼般的眼神紧盯着我的所在,硬生生地把身体掰向一个随时能够起跑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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