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般道人
北陌上和李非凡觉得千般道人耍赖的这个套路，和池小荷平时简直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样。
千般道人耍了一通赖，自己也觉得有点无聊，于是说：“也罢，你们倘若能帮我一个忙，我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你们。”
北陌上看他竟然主动松口，赶紧说：“什么忙，快说。”
千般道人说：“我要找到我的红珊瑚树。”
别人听了尚可，顾家兄妹一听都说：“红珊瑚树不是难事啊，我们家里有。”
千般道人把袖子一摆：“我就要我指定的那棵。”
顾砚香说道：“凭你要哪棵给你钱买就是了。”
李非凡一听，用肩膀撞了池小荷肩膀一下，轻声笑道：“你还真是好命啊，穿越之前找个男朋友北陌上是个富二代，穿越过来娶了个媳妇又是个富二代。”
千般道人摇摇头说，“我不要钱，就是要那棵珊瑚树，哪怕那棵珊瑚树就值一个铜板或者你白捡来的给我，我也能说到做到！而且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仙界的神仙都没几个能知道的，你们想弄清楚只能求我。”
池小荷问题最多：“仙界神仙都没有几个能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了……”千般道人刚想脱口而出，想了想又咽回去，心想我可真是险些泄漏了天机。
然而池小荷的问题还没有结束，又问道：“那你不是会占卜寻物吗？怎么会不知道你要找得东西在哪里。”
千般道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红珊瑚树的下落，就在京城皇宫之内，只因我身上有封印禁令，凡是有龙气的地方都进不去的，别人么又实在是信不过，就是真有信得过的人给他们讲了这其中缘由，人家也会当我是疯子的……所以我才会想起你们这几个凡人。”
李非凡说道：“皇宫之内！好好那我们去京城给你找，你先说说我们要的答案。”
北陌上一听这件事非他们不可，那么就好办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顾砚香也抢着说：“一个红珊瑚树有什么要紧，你先说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我们一起去找啊。”
千般道人一听立即又变得情绪激动起来，说：“珊瑚树有什么要紧！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那其实是我的龙角！”
“龙角？”北陌上似乎有一种想起来熟悉的往事的感觉，梦――那些梦里好像确实有条巨龙，有场惨烈的厮杀……上古神将祯泷帝君为了救心爱的女人剑指天书阁……一言不合就动手，手起剑落削掉了一只巨龙的龙角……“龙角……你是寒冰巨龙？”
“什么寒冰巨龙？”池小荷、李非凡和顾家兄妹几人一起望着北陌上，心想怎么北陌上变得和千般道人一样疯疯癫癫的了……
北陌上想起梦境觉得恍然大悟，他双手抱肩，环顾破败的四周，对千般道人笑说：“你一个仙界守护天书阁的寒冰巨龙，混成这个样子？”
千般道人毫不示弱，也笑说：“你们皇族后人又比我好在哪里？有本事你去住紫禁城里，你登基去啊！”
北陌上：“所以你拿到你的龙角，就可以重回仙界吗？”
千般道人狠狠地瞥了北陌上一眼说：“当初要不是被砍掉龙角，我也不用在人界苦苦找了几百年了。有了那龙角我才能再回龙身，再修炼以期再次重回仙界。”
“重回仙界……”北陌上喃喃地念这四个字。
千般道人看着北陌上反复咀嚼“重回仙界”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冷战。
这时候北陌上对千般道人郑重地一拱手说道：“千般道人，虽然大概知道你下人界历劫是因为被祯泷帝君所伤，但是我始终不知道如何得罪于你，但是既然关于仙界的事情只有这段出现过我的梦境，必然有渊源，请看在我们之间的渊源，希望你能信任我，必定会去帮你取回龙角，但是我们同样也急于找到我们的同伴，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吧。”
千般道人又眯起眼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件事真是牵连到仙界、魔界、人界这三界都将不得安宁。”
几个人一看千般道人终于愿意说了，都松了一口气，四下找了坐的地方坐下听他慢慢说。
千般道人抿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说道：“如我刚才所说，就是仙界也没有几个神仙知道这其中玄机，我所知道的这些还是当年在天书阁做寒冰巨龙的时候，趁三缄真人翻阅天书喃喃自语的时候偷听偷看了一些，那本天书可是天界人界魔界前后亿亿年的事情全部都有，别的神仙就是看到了那也只是一本无字天书，只有缳山天书阁的主人三缄真人可以看懂。正巧那天三缄真人自言自语的说到了三界这一段要开始的腥风血雨被我偷听到，我听他独自坐在书房翻着天书连连称奇，只不过没过多久……”
说到这里触动了往事，千般道人瞥了瞥北陌上说“只不过没过多久那祯泷帝君就带着他的坐骑打到天书阁来，逼三缄真人泄露天机，三缄真人不从于是派我抵挡……之后……你们也知道了，我就下人界找我的龙角来了……”
北陌上问道：“祯泷帝君果然和我们四个皇族后人的家族传说有关系吗？”
千般道人冷哼一声：“不但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天空阴云压顶，似乎听到一个又一个的闷雷滚滚而来由远及近，好像炮火连天，又好似千军万马。
然而真正的炮火连天兵临城下的年代的人们，又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那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闷雷滚滚风雨交加的一天啊！
亡国的皇帝在最后一个忠诚的仆人的搀扶下站在煤山的山顶，天还没有完全亮，初春的清晨还是异常寒峭，主仆二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寒风吹得他们的发梢还有身上宽大的袍子都凌乱地飘扬，束手无策地看着已经燃烧到了皇城的炮火，无比凄凉。
皇帝凄凉地望着江山就这样一寸一寸地被贼寇蚕食，兵临城下他是必定要殉国的，但是死后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想到这里他心如绞痛。
他又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清除阉党、严惩贪官、节俭自律、坚拒美色、礼待文官、重用武将、对抗贼寇、抵御外敌，然而……然而怎样努力也是无力回天，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几个时辰之前，他杀光了后妃和女儿，他披头散发拖着带血的长剑，仿佛一个杀红了眼的疯子。
然而他还有最后一丝的理智，做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迅速吩咐了几个护卫先让四个皇子离开，剩下的护卫们都有些疑惑，因为护送皇子的人数派出的很少，而且不是武功最高的精锐护卫。
待皇子们走后，皇帝才郑重地吩咐剩下的精锐护卫分成四队保护四个平时在皇子身边伴读的宗室之后。
看着伏地而跪的大内侍卫，皇帝淡淡地说：“朕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朕知道，嫡皇子们凶多吉少，重赏之下必有愚夫，为了重赏总会有人出卖皇子们的，他们就算逃得了一时，并不能够保全一世。至于宫外的皇亲贵族也未必能保命，贼寇势必要将他们视为心腹大患赶尽杀绝……”
说道这里皇帝已泪流满面，护卫们也纷纷红了眼眶，崇祯哽咽地继续说道：“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亲信贴身护卫，要好好保护这四名朱家宗室之后，不要一起走，容易一损俱损，你们即刻分为四路，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宫门出去，以后隐姓埋名就以所出走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为姓氏，并且都拿着朕给的信物，日后也好相认，倘若艰难，也不必非要互相寻找相认，更不必有报仇之心，就从此安心生活，为皇家保留一点血脉于世上。”
事实证明皇帝的这最后一个决定无比英明，贼寇攻入京城之后，将皇族几乎赶尽杀绝，嫡皇子无一幸免，只有几个宗室之后和挑选出来的忠诚的精锐护卫得以逃脱，失散于四方。
煤山之顶上，皇帝还在奢望贼寇善待子民，虽然江山易主，但希望连年的战乱就此终止，百姓能从此安居乐业。
也希望逃难的皇子和宗室之后能得皇天庇佑，如果说改朝换代是顺应天道无法逆转，那么只希望他们从此隐姓埋名，深藏身份，懂得自保，做个普通人已经是幸福，延续一点血脉下去足矣。
炮火似乎更加逼近，仿佛就在耳边，皇帝长叹一声饮恨上吊自尽。
一直跟随着的贴身老仆也是早已下定决心生死相随，所以也绝不肯离去，侍奉皇帝自尽之后痛哭一场，颤颤巍巍地在不远处选了一棵略矮于主人上吊槐树的一棵树随主人而去。
这天是公元1644年初春，三月十九，甲申之变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