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神秘气氛
回到家之后，北陌上经过父亲的书房，注意到父亲的书房又是房门紧闭，尖着耳朵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他心里不由得又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疑惑，最近家里一直笼罩着一种压抑的神秘气氛，父亲平时忙于生意一直是很少早回家的，可是最近减少了外出，经常约来生意上一直合作的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和那个律师的调查员在书房交谈很久，不知道父亲到底在查些什么？还有几个面生的客人，只要他们到来，父亲就会像今天这样在书房房门紧闭的和那几个人密谈很久，这么说那几个重要的客人又来了吗？
这时候北太太看到儿子回来了迎出来问他想吃什么，说厨房的阿姨做了他爱吃的菜，嘘寒问暖地把儿子迎到饭厅要先给他热一汤喝。
北陌上一边想着父亲书房里的那几个神秘客人一边胡乱回答着，心想最近家里的气氛，母亲肯定知道点什么，不如找母亲当作突破口，于是他慢慢地找着时机，边喝汤边聊着家常，忽然问起：“妈，咱们家那个玉朱雀，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北太太听完一怔，嗔怪地说：“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你可千万别让你爸爸知道你问玉朱雀的事情了，他最近好像正为这个烦。”
“为这个烦？”北陌上从没见过妈妈这样惊慌失措，在他的印象里妈妈一直性情温和风轻云淡的。
北陌上之所以突然问起玉朱雀，是因为白天在校园里的是时候，池小荷对他说起的那个关于一个武将递给她一个玉朱雀的梦境。
他前段时间确实被池小荷缠得受不了就含糊地给她讲过他们北家的家族里的那个关于明朝后裔的传说，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提到过这个玉朱雀，那么池小荷是怎么会梦到呢？此事太蹊跷。
北陌上也不想让妈妈太烦恼，就不再提玉朱雀的事情了，只是闲闲问：“爸在书房里面吗？最近面生的客人可真多，今天有什么客人吗？”
可是北太太并不想继续说起家里最近反常的来客，说：“你不要过问那么多家里的事情了，你就乖乖地安心把最后这个学期读完，然后你爸爸……”北太太唠唠叨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书房那边父亲似乎在门边探出身子喊北陌上去书房一下。
很好！北陌上心里想正有满心的疑问想要答案呢，于是推开汤碗快步走去父亲的书房。
可是进了书房北陌上发现书房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今天那个神秘的客人没来吗？还是刚才已经悄悄地走了，北陌上暗暗地想着。
“爸，你找我。”
北陌上的父亲北思源看上去一脸的疲惫之态，点点头看着儿子，仿佛有点走神，也许是若有所思，片刻才说：“你之前说过要去国外继续读书，我觉得很好。”
北陌上听完错愕了一下，以前父亲是反对他出国读书的，甚至一直反对他考大学的时候选择读历史系，父亲希望他读个商科将来接管家里的生意，可是最后拗不过他还是读了历史系，家里一看北陌上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想着就当让他满足一下兴趣爱好了，等等毕业完成了兴趣爱好之后再回归家里的生意。
还有一点令北陌上最最不理解的是，父亲还非常坚定地希望北陌上就留在父母身边读书工作并且早点娶妻生子。
北陌上对父亲一再要求早点让他结婚生子这一点感到奇怪，早点娶妻生子？弄得他好像什么生育机器一样……父亲明明是个很开通的人，不知道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哪里来的。
所以一直以来北陌上想出国继续深造的想法都是被父亲强烈反对的，如果哪天父亲同意了，北陌上必定大感意外，但是今天父亲居然真的就开口同意了。
最近的事情的确太蹊跷，北陌上又想起那几个神秘的客人总是悄悄来拜访父亲，在书房里闭门密谈，一聊就是很久很久，有时候北陌上能听到些零星的什么“找到了、就差一个方向了、西边”之类的短句，好像在找什么人，又好似有什么危机，听上去并不像是公事。
刚才问母亲玉朱雀的事情，她慌乱的样子也很不寻常，那个慌里慌张的样子像极了池小荷。想到这里北陌上突然对自己有点恼怒，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来那个粘人的疯丫头。
是啊，倘若以前父亲答应他出国，那么他必定大感意外，但最近这些蹊跷事情凑在一起，北陌上对父亲的反常举动和言语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似的。
只是，这一系列的反常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好好考虑我说的申请出国的事，你去休息吧。”父亲挥挥手，想让交谈就此打住。
但北陌上却并不想再被动得一无所知，他故意再次问了刚才问母亲的那个问题：“爸，咱们家那个玉朱雀，可以再给我看一下吗？”
北思源一听儿子的问题，立即比北太太反应更加激烈，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说，“你怎么想起看那个的？这件事无非是小时候开玩笑给你讲的故事，不要再想着这些了。”
北陌上不放弃继续说：“可是，爸，我小时候确实见过……”
“我说了去休息吧，我今天很累了。”
北陌上转头就走，嘴角冷笑，心想，果然和这个玉朱雀有关。
回到自己房间，北陌上开始试图整理一下线索，想串联起来找到真相――父亲和神秘客人在找什么人，找的还不止一个人，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有找到。这几个人好像非常重要，甚至都动用了和北家私交很深的律师事务所的调查员。
还有这个略带神秘感的玉朱雀，是和他的家族传说有着紧密联系的，这个传说是关于明朝末年的亡国皇帝……那个兵荒马乱，绝望的让人窒息的年代。
北陌上沉思着走到一排书柜前，书柜里满满的都是各种版本各种语言的历史书籍，他的目光停留在明史上，手指轻轻触碰着书，试想着那段也许和自己有关的悲壮历史――
北陌上在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讲起过这段家族传说，四个皇族后人在战乱之中从皇宫的四个门逃走，相传他们北家正是当初从紫禁城北门逃出的那一支明朝宗室之后，所以就姓了北。
至于他们北家这一支具体是皇族中谁的后人已经是无从知晓了，也是因为当初谨遵――始终隐姓埋名只以方向为姓不再过问前事这一条最后的皇帝旨意，所以世世代代对前事也谨慎地绝口不提以至于彻底无人知晓也无从考证，再后来随着时间久远甚至后代们也渐渐开始打趣，觉得这些传说无非是祖辈想和皇族攀亲戚胡乱编出来这个故事，大概是后来意识到这种攀亲戚的行为愚蠢又危险，所以为了自身安全赶紧闭口不提了。
说是胡乱编出来的故事，但是玉朱雀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在北陌上少年时候，父亲北思源就曾经拿出来那只和家族传闻有着紧密联系的玉朱雀给对历史有着浓厚兴趣的北陌上看过，那只玉朱雀是一块小巧通透的翠玉，通体碧绿，润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翠玉上面阳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朱雀神兽，拴着玉朱雀的是一条五彩丝线编制的绳子。
另外，关于这个玉朱雀，还有一点是北陌上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就是白天在校园里，池小荷突然提起最近她经常梦到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将递给她一块玉朱雀，关于他们的家族传闻，他非常肯定当时并没有对池小荷讲起玉朱雀这个细节，然而这又并不是池小荷能编造出来的……那么真的是她梦到的吗？一切真的是巧合吗？还有最近家里这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律师事务所派来的调查员、几个神秘的访客、父亲和母亲最近的态度，这一切都是什么征兆呢？
这样思来想去的，不久便让北陌上困意袭来朦胧睡去，伴着那夜风雨交加雷声大作，他在梦中似乎听到一个又一个的闷雷滚滚而来由远及近，好像炮火连天，又好似千军万马。
然而真正的炮火连天兵临城下的年代的人们，又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那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闷雷滚滚风雨交加的夜晚啊！
恍恍惚惚的梦境中，北陌上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看客，看到那个遥远的年代的崇祯在王承恩的搀扶下站在煤山的山顶，天还没有完全亮，初春的清晨还是异常寒峭，主仆二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寒风吹得他们的发梢还有身上宽大的袍子都凌乱地飘扬，束手无策地看着已经到紫禁城门的炮火，无比凄凉。
北陌上能看到崇祯悲伤的神情，似乎一刹那之间还能体会到崇祯内心的痛彻心扉的感觉……
崇祯凄凉地望着朱氏江山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在自己手中被贼寇蚕食，他是必定要殉国的，但是死后又有何面目见朱家列祖列宗……想到这里他心如绞痛。
他又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清除阉党、严惩贪官、节俭自律、坚拒美色、礼待文官、重用武将、对抗贼寇、抵御外敌，然而……然而怎样努力也是无力回天，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无力回天这四个字，再没有谁比他更有体会了。
“不知贼寇会不会善待朕的子民。”想到这里崇祯不由得又是一丝苦笑，历来都是成王败寇，现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称呼李自成等人为贼寇呢？
如今虽然国破但山河仍在，只是这山河马上就不再姓朱，天亮之后这江山就要改姓李了。
虽然江山易主，那么久只希望战乱终止，百姓能安居乐业从此不再受战乱困扰吧……
也希望逃难的皇子和宗室之后能得皇天庇佑，如果说改朝换代是顺应天道无法逆转，那么只希望他们从此隐姓埋名，深藏身份，懂得自保，做个普通人已经是幸福，延续一点血脉下去足矣。
想到这些崇祯长叹一声，写下血书求李自成等人能够善待百姓，之后饮恨上吊自尽。
而一直跟随着的太监王承恩也是早已下定决心既然相随便是生死相随，所以也绝不肯离去，侍奉崇祯自尽之后痛哭一场，颤颤巍巍地在不远处选了一棵略矮于主人上吊槐树的一棵树，从容自尽随崇祯而去。
这天是公元1644年初春，三月十九，甲申之变之日。